後面的步驟就簡單得多。既然羅山睡完之後沒對她趕盡殺絕,她連無辜的白蓮花都不必裝,把綠茶婊屬性發揮到了極緻,明目張膽地表現出對羅山的喜歡。那副想要搶奪卻不擅長的模樣,就像初學捕獵的小豹子,奶兇又蠢萌。
當她第二次在陳玥面前這麼做的時候,陳玥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心裡發慌。
她以為這個千金大小姐要對付自己了,打算抱緊羅山的大腿,沒想到得到了陳玥和羅山分手的消息。
男人真的不會分辨好姑娘和白蓮花抑或真無辜和綠茶婊之間的區别嗎?
不,他們當然能分辨。因為分辨這些隻需要腦子,不需要性别。假裝分不出,不過是想揣着明白裝糊塗,坐享齊人之福罷了。如果他們真的看不出潛在的勾引,又怎麼會暧昧得那麼順其自然?
誰都知道的事情,卻有那麼多女性被困在這樣的泥潭裡。自欺欺人是一方面,更多時候是因為經濟不獨立。
這世上有那麼多可憐的女性,她們缺錢、缺乏謀生的手段,不得不選擇留在人渣伴侶身邊,像藤蔓攀附着大樹才能生活。如果她們有足夠的錢,有能養活自己的工作,猜猜她們還會不會跟傷害過自己的人在一起?
古代的妃嫔,如果她們也有能像武則天一樣坐擁天下,那麼有幾個還會選擇在後宮争寵?
是這世界不夠大嗎?錢不好花嗎?權利地位不香嗎?就算男人是必需品,難道她們不能選一個好男人嗎?非要守着個人渣?
陳玥是個富二代,要什麼有什麼,優秀的富二代青年那麼多,她為什麼非要和一個喜歡吃屎的蒼蠅在一起?就算她不找男朋友,包養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奶狗不行嗎?她難道缺錢嗎?
豪門不容易糊弄,上上簽的擇婿标準,是能創造财富的那類。這類人太少了,羅山并不在此列,甚至連次一等的帶來财富、資源整合那一類都很勉強。
即便不求他帶來财富,那也總得有底線,比如他得是一個好丈夫,不能傷女兒的心。
過去所有人都以為羅山會是個深情專一的好男人,畢竟他對待陳玥十幾年如一日。然而現在,真面目露出來了。如果陳玥沒錢沒能力,為了追求有錢的生活,或許可以忍。但她有錢啊。
有錢到不用男人養,有錢到不需要靠男人來分擔日常開銷,有錢到有毫不猶豫分開的底氣。
如果她委曲求全,且不說對不起父母的寵愛,她都對不起她的錢。
她這麼有錢,有富豪父母,家有産業,她可以環遊世界、出國深造、随便投資自己喜歡的事業。也可以和閨蜜們一起玩,還可以包養小奶狗小狼狗,她何必去質問一隻蒼蠅,你為什麼要背着我去吃屎?
她又不是非要湊過去聞到臭味才甘心。
因此她非常幹脆、毫不猶豫地提出分手,當羅山試圖解釋的時候,她似笑非笑,“羅山,你現在從我眼前消失,我既往不咎。但凡你讓我聽到一個字,無論是什麼,哪怕是對不起,我保證,以後陳家和羅家就是敵人。”
她沒有說什麼“我們在一起十幾年,你對得起我嗎”,也沒有說“你真惡心”。
有什麼好說的呢?說再多的話,一千句,一萬句,都換不回這十幾年的青春和感情。
沒有人彌補得了她。
什麼也彌補不了她。
哪怕付文蝶此刻消失,她的感情也已經被玷污了。就算這對狗男女雙雙車禍身亡,她受到的背叛也不會改變分毫。
羅山是人渣嗎?是。但他也知道自己做了對不起陳玥的事。雖然道歉于事無補,他還是想道歉。每一句對不起,都能讓他心裡好過一分,哪怕他完全清楚道歉對陳玥來說沒有任何作用,連傷心都不會減輕半點,她隻會更加惡心。
可人都是這樣,都是這麼自私。
他不想一直背負着内疚,他想解脫。他想說對不起,想給她補償,這樣他的背叛就不再是單向傷害,因為他彌補了過錯。
隻要他願意彌補,那些傷害就能被抹去,他就又是個清清白白的人。
心理學上有種概念叫做道德開脫,它是負面人格特征的一種,描述的是允許個體在做壞事時不感到愧疚的一系列認知過程,比如非人性化、責任轉移和責備歸因等。
人需要從負罪感裡解脫。就像此刻的羅山,他需要道歉,得到原諒,然後重新變成一個清清白白的人。
這甚至無關乎好壞、道德,它更像是人的本能,想要活得更輕松的、求生的本能。
但陳玥不給他這個機會。
憑什麼要原諒他?憑他做錯事以後想道歉嗎?
原諒一個人,是為了自我解脫,是為了放過自己,而不是為了成全對方。這就是為什麼受害者有原諒的自由,但施害者沒有資格索要原諒的原因。
同理,當人們選擇道歉時,出發點應該是發自内心感到忏悔,希望對方不再受到傷害和更多困擾,希望自身能夠修正過錯,是一種出于彌補的心理。相反,如果道歉隻是為了減輕自身負罪感,為了讓自己重新恢複“清白”,那麼與其說是道歉,不如說這是自我安慰和自我諒解。
而羅山顯然是後者。
有太多人,以道歉之名,行逼迫之事。
——我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