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茶茶卻是累及,睡了許久,才幽幽醒過來。
她睜開眼的時候,屋裡屋外一片漆黑。
身邊有淡淡的光,那是來自無妄身上的。
她動了動有些發軟的手,擡眼便看到身上蓋着的白色僧袍。
呂茶茶抓着那件衣袍附在胸前,才緩緩坐起身。她有些不自然地,悄悄往閉眼打坐的無妄方向看去,隻一秒方又低下頭 ,像是做錯了事一般,低低地喚了聲道:“師父……”
無妄聽到她的聲音,平緩地睜開眼,目視着前方,長舒了一口氣才道:“阿狸醒了。”
呂茶茶在他身後點了點頭,她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點啥,說什麼好像都不合時宜,尤其是看到他光熙的後腦勺,更是無地自容。
“我……對不起。”
聞聲,無妄将手放于膝蓋處,低下頭思忖了片刻,答非所問地道:“很疼吧,阿狸。”
“……”
“沒有沒有,師父。”
呂茶茶不敢說實話,自知自己犯錯,哪還敢再喊疼。掙紮想起身,不料她的身子卻不甚聽話,軟的硬生生跌坐了回去,本能“嘶”了一聲。
驚覺後,呂茶茶慌忙咬住了唇,偷瞄向無妄,眼神慌亂至極。
無妄自是聽到了,他抖了抖衣袍,起身下床,點燃了燭火,才走過來将她扶着平躺在床榻上。手懸浮于空中,正要為她注入一些解痛之真氣。
呂茶茶抓住他的手腕,搖了搖頭,“師父,我無礙的,養幾日便好,你内傷這麼嚴重,不可再動用真氣。”
無妄咳嗽了一聲,搖搖頭,“無礙。”随後将她的手拉開,略一施力,呂茶茶就覺從腰腹間至全身一陣暖意。
半晌,無妄才收回手,放至腰間,溫潤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地說道:“阿狸不必為我擔心,這一遭……已恢複許多。”
呂茶茶擡眼見他額間印記依舊發紅,便伸出手指指了指,“可是它還亮着。”
無妄嘴角微抿,摸了摸那一處,“它隻是,不聽話罷了。”
呂茶茶想起事前無妄對她的請求,“讓她聽話。”
可是她到底沒聽。
想着耳根又是一紅,不言語了。
無妄見她無礙,起身退離開幾步,問道:“餓嗎?”
呂茶茶搖了搖頭,“不餓。”
可話音剛了,她的肚子就非常争氣地叫了幾聲。
“……”呂茶茶手壓在腹部處,尴尬地道,“它……可能是着涼了。”
無妄亦撇了一眼她壓着的地方,“它很誠實。”
随即轉身,将門邊灑落的果子,一一撿了起來。擦幹淨後,放到呂茶茶身邊,“今天先吃點果子,明日尋得食材,再給你添食。”
呂茶茶忙坐起身,“不用不用,我歇一晚便好了,明日我替師父弄。”
說話間,蓋着的衣袍滑了下來。一片春色盡現于無妄眼前。
無妄匆匆一眼,便低下了頭。呂茶茶也是一怎陣忙亂,重新躺了回去,拿衣服将自己的半個臉都蓋了起來。
行過夫妻之實的倆人,卻是越發拿捏不準相處的模式。确切的是說呂茶茶,一時有點進退維谷,欲進又不敢,欲退回到原地,就她自己心裡都退不回去。
她本對無妄,就心存雜念!
從來到這世間第一眼開始……
而此時,隻聽無妄道:“那阿狸便歇息吧,你我還需在這裡呆一陣子,才能去魔谷。”
“哦。”呂茶茶依舊蒙着臉,低低地說了一聲。說完後,整個屋子有點安靜,她悄悄擡起衣服一腳,撇了撇無妄,見無妄就要出外面,呂茶茶倉促地問道:“師父要去哪裡?”
問完就覺着唐突,他剛剛都說要呆一陣子,還能去哪。
無妄手裡轉着念珠,跨過門檻時,停了停,并未回答,隻身走進了夜色裡。
呂茶茶望着他消失在夜色裡的背影,這才感露出那從心裡透出的一絲笑意。嘴角微微勾起,連她自己都沒覺察的甜美笑意。她拉起無妄的僧袍嗅了嗅,随即又蹬了蹬腿,扯到痛處,她捂着腰,再沒敢亂折騰。
躺着等了一陣,可終是疲乏,又昏昏睡了過去。
此小屋不遠處有一條小溪,無妄從小屋出來,便前往那溪間。涓涓細流,在夜色裡,聽得清晰。
無妄脫掉外衣,坐在水裡雙手合十,淨身良久。
水中兩團光在他周身循環,金色的,淡白色的,逐漸相交相融,直至歸于夜色。額間印記的光,終于全部消散。
待平靜下來後,無妄才起身。看着清澈的溪流裡,是他又不是他的倒影,他長長歎了口氣。跨出溪間,無妄拿起衣服,一件一件穿起來,這才往小院走去。
走至院外,小屋裡昏黃的燈光在周遭漆黑的環境裡,顯得特别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