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蘭庫斯換上了普通的短褂長衫。他在恺撒的隊伍裡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影。一位營地長官和他曾經關系很好,二人親密的交談了一陣,普蘭庫斯也就放松下來。
梅塞納斯:“我安排人去港口散播你允許不願與羅馬對抗的士兵解除職務回到故鄉的消息?要不要強調普蘭庫斯已經奔逃?”
屋大維:“後面那個就不用了。阿格裡帕,帕裡奧會走哪條路?”
阿格裡帕從地圖上擡起頭,手指再地圖上劃了一條線。
屋大維:“你安排信任的熟人和卡瑞亞準備六天的幹糧去這條道上堵帕裡奧,就說送他一程,希望他一路順風。”
阿格裡帕點了點頭。
梅塞納斯聳肩:“那我也去忙我的了。”
屋大維:“等等。”
屋大維從包裹裡翻出一個罐子打開,遞給梅塞納斯:“嘗嘗尤利娅做的酸黃瓜。評價一下。”
梅塞納斯:“……?為什麼我要嘗?”
他總覺得屋大維沒安好心。
其實屋大維隻是想炫耀一下女兒的孝順而已。梅塞納斯想多了。
士兵們的逃跑大多不是畏戰,而是覺得安東尼的态度讓他們不安。他們自認為逃的有理有據,這種風氣要是不遏制住,将一發不可收拾。
安東尼覺得自己的臉被人抽了無數耳光。
聽說屋大維也來了希臘,距離不遠,并頻頻傳出屋大維允許這些士兵自己選擇是否加入作戰,還是回到故鄉的事。
大部分士兵聽說屋大維的“通情達理”,更加蠢蠢欲動。于是大的帶小的,往往是軍官百夫長帶領手下一起消失。
帕裡奧正在營帳裡和護民官們一起烤土豆。
他和他的軍事護民官第二指揮官并排坐着,一聲不吭的盯着火上的土豆。
一個護民官正拿着鐵鉗翻攪火堆,兩名護民官正在翻調料包,還有一個站在營帳門口伸着頭張望,最後一個在另一個火堆煮粥。
衆人皆臉色不好,整間營帳氣氛格外凝重。
翻火堆的護民官用力過猛,翻出火星子飛濺到了坐在帕裡奧旁邊的第二指揮官手上。
後者“嗷”的一聲:“你幹什麼?!”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那護民官大夢初醒似的開口。
第二指揮官皮索跳了起來,抽出長劍對準了火堆。
這個動作驚得其餘幾個護民官紛紛盯着他看。
帕裡奧面無表情的把土豆翻面,順帶朝翻調料的護民官伸手,從後者那拿了一包胡椒。
“冷靜點。”帕裡奧說。
“你怎麼說?”皮索低頭看帕裡奧的腦頂,“現在他已經來了。據說隻有三天路程。”
“普蘭庫斯殺了四個人才走。”帕裡奧說,“你怎麼看?你有這個決心嗎?值得嗎?”
“與其留在這裡跟着那個臭表子腳下求生,還不如搏一把。”皮索說,“赢了也沒我們什麼好處。到時候元老院裡恐怕都是她和她的埃及奴隸。”
帕裡奧看了一眼皮索:“你能不能小點聲。”
另外五個沒實權的護民官一聲不吭的低着頭。
因為聽說普蘭庫斯離開時為了保險起見把周圍“意志不堅定”的人處死,以防止消息走漏。
從那之後幾座軍營内部的氛圍就變得很詭異。
安東尼發表了幾次演講,安葬這些“犧牲者”,并聲稱一定會抓住普蘭庫斯這種毫無榮譽感和責任心的叛徒,将其釘死在十字架上。
因為此事,克婁巴特拉以帕裡奧是“高危人群”為由建議安東尼解除帕裡奧的職務,安東尼居然同意了。
安東尼的這一舉動讓帕裡奧很難受,就好像整個人都被丢到冷水裡一樣。
他找安東尼對峙,對方沖他大吼:“你們關系不是一直很好嗎?!他都走了你留下來做什麼?!你要背叛我,所以故意留下來為難我,到時候在戰場上掉頭對準我對嗎?你是這麼打算的嗎?”
“安東尼,注意你的言辭!”帕裡奧氣得兩眼發暈,“我沒有這麼想。你冷靜點。”
“滾,都走,你們都走算了!”安東尼說,“你們都侮辱克婁巴特拉,你們根本不信任我……克婁巴特拉,她算什麼,她就是個女人,一個女人而已。”安東尼拂袖将桌子上的文件都掀了。
帕裡奧沒有再說什麼,他闆着臉離開。
在那之後帕裡奧回到了原來的隊伍。安東尼雖然罷免了他,但還沒有安排代替的人。并且解除他職務的通知也沒有下達。
皮索得知此事,十分生氣。
“他安東尼什麼意思?”皮索說,“不行,我們不能留在這。既然他已經把你趕走了,那就走!”
帕裡奧擡頭,朝五個護民官招了招手。
這些都是年輕的恺撒派,安東尼再次離開羅馬回埃及時被他帶來的富家子弟。
一群人被埃及亞曆山大港的繁華和亞曆山大大學的魅力所吸引,沒想那麼多就來了埃及。
帕裡奧:“我讓普蘭庫斯幫我送了信。”
皮索震驚的看着他。
他完全沒想到看起來“堅定不移”的帕裡奧居然已經……
是他操錯心了,失敬。
帕裡奧:“我不打算去對面。”
皮索:“你…想,直接,回…羅馬?”
帕裡奧:“對。”
皮索:“一聲招呼都不打?”
帕裡奧:“對。”
皮索:“這不是…不太好吧。”
帕裡奧歎了口氣:“……沒什麼不好。或者說,這樣才是最好的。”
帕裡奧早就收拾好了行囊,他一直在等合适的時機。
盡管海港每晚都有小船出海,但軍團長級别的人物離開是很嚴重的事件。不過帕裡奧已經為此準備了一段時間。
他撩開營帳騎上馬,前往安東尼所在的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