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娅嘗試着旁敲側擊幾次後，便确認了屋大維的态度。

“你的婚姻聯系着國家大事，”屋大維說，“你是我唯一的血脈，瑪爾凱路斯是你姑姑的血脈，隻有你們能誕下最純正的家族繼承人。這樣出身的繼承人才不會受到非議。”

尤利娅：“……隻要父親你收養這個孩子作為養子，不就沒問題了嗎？無論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隻要他有我一半的血統不就足夠了嗎？”

屋大維：……這不就隻剩四分之一了嗎？

在他的觀念裡，瑪爾凱路斯的二分之一+尤利娅二分之一≈他的孩子（二分之一血統）

……當然，這隻是一個很樸素的謬論。

他在這種事上算數隻是一點小小的私心。

屋大維最在意的，是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找難以控制的女婿。

若是被羅馬世界誤認為當了他的女婿就得到一條通往權力頂峰的便捷通道就麻煩了。

不僅有種多年奮鬥的果實被他人掠取的憋悶感，還會引發他預期之外的麻煩——沒有穩定規則的繼承法則所引發的混亂。

他想要的是他的整個家族淩駕于所有人之上，不被紛争牽扯的高高在上的地位。

再者，家世出身好的男孩，沒有哪家願意放棄自己的姓氏來當他的養子。家庭條件差的，他又看不上。

屋大維：“……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就不要胡亂揣測了。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你要做的就是聽話。”

尤利娅：“……可是，萬一這孩子出身雖好卻能力不足呢？豈不是…”

盡管對尤利娅三番五次在婚姻問題上的“頂嘴”，屋大維很生氣。但他還是耐着性子解釋：“孩子可以教育，但其他人……是我們所影響不了的。再說，這話是你該問的嗎？”

尤利娅：“……我覺得我說的有一點道理，不是完全不懂。”

屋大維拍她肩膀：“你既然懂，那你就應該知道，要聽我的意見，而不是自己想怎樣就怎樣。我是奧古斯都，而你是我的女兒。孩子遵從父親是天性，也是責任，你作為一個女人更應如此。”

尤利娅：“……我隻是覺得，這一切的前提都是我和瑪爾凱路斯能有孩子。”

但她既不想和他發生什麼，也不認為他們這種近親關系能有什麼健康的好孩子。

屋大維察覺到尤利娅的不情願，表情陰沉了三分：“你不努力，怎麼會有好結果？”

尤利娅見他變臉，知道多說無用，遂閉嘴。

提比略歎了口氣。

他也不知如何反駁，尤利娅已經盡力了。

“他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我們說什麼，哪怕是有道理的他也不會聽的。”尤利娅已經準備消極抵抗了。

最近屋大維給她找了幾個貴婦給她輪番普及夫妻生活。

她每天得去“上課”，屋大維派人盯着，天天給他彙報，一天不去晚上吃飯時就會有風雨欲來的氣氛在醞釀。

那些貴婦不停的給她灌輸生孩子對她的重要性。有人甚至把屋大維比做神界派來的使者，說神對她的子嗣有旨意，她必須遵從，否則不僅她會遭遇不幸，她的家族、氏族還有整個羅馬世界都會被降下神罰。

尤利娅被這洗腦擾得心神不甯。

她真怕被洗腦成功。

尤利娅：“他…哎…要是你跟他說，你以後冠得是尤利烏斯的姓氏，做他一輩子的兒子，說不定還有戲…又或者…”

變得足夠強大，用力量去争取。

可是，指望提比略強大後硬搶？怕不是活在夢裡。

提比略頓了頓。

他還沒打算完全放棄克勞狄烏斯的姓氏呢。

關于提比略和屋大維的關系，其實還很暧昧。

當初，他和還在肚子裡的杜路蘇斯是以“避難”的名義被屋大維所接受的，所以無論是進一步為實質性的養子或者退一步單純處于妻子前任的孩子這種關系都可以。

隻不過屋大維對克勞狄烏斯家族的掌控力很強，又對提比略十分照顧，所以兩家都不提這事。

如果娶尤利娅就得放棄生父家族的姓氏，和名門克勞狄烏斯家族的榮耀，這對提比略來說太難抉擇。

“我…我回頭好好想想。”提比略說。

尤利娅：“想什麼？”

提比略：“放棄克勞狄烏斯的姓氏，改姓氏尤利烏斯。”

尤利娅：“……你…别沖動。這不一定有用。”

她有點怕他一沖動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提比略：“其實…姓氏怎樣的都無所謂。我相信依靠自己能得到想要的，無論是榮譽、财富還是地位。隻要我們能在一起，這點犧牲無足輕重的。”

尤利娅連忙阻止：“提比略，别做無用功，我們想想别的辦法。”

提比略看到尤利娅臉上露出不愉快，扁了扁嘴。

“你為什麼不開心？難道你不願意嗎？”

尤利娅：“絕對有用的方法我才願意。但我懷疑你這麼做後，他就有權控制你的婚姻，并立刻安排你和别的女人結婚。”

聞言提比略立刻點頭：“放心，我不會讓他這麼做的。”

尤利娅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其實她懷疑即使沒這層關系屋大維想聯合老克勞狄烏斯控制提比略結婚也輕而易舉。

她翻了個身背對提比略。

“你以後要少來。”她說，“屋大維看我看得正嚴，要是被他逮個正着，咱倆就慘了。”

……

提比略離開不久，尤利娅的院子就有幾個婦人上門，對她進行婚前教育。

他藏在樹上偷看了一會，越看越心疼。

看到一個貴婦掐尤利娅的大腿時，提比略差點忍不住跳進院子，被波諾攔住了。

“我的大少爺，咱們出來的夠久了。趕緊回去吧。”波諾說。

“走。”提比略咬了咬牙。

尤利娅挨了一掐，沒吭聲。

她和特倫西娅鬼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總有辦法治她們。

時間又過去了半個月。眼看婚期一天天逼近，提比略不斷的得到瑪爾凱路斯為了準備結婚請假的消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偶爾偷跑出去，阿格裡帕會睜隻眼閉隻眼。但太頻繁，肯定會被他抓住教訓。

提比略這半個月訓練非常認真，恨不得立刻被委以重任并手掌大軍，然後跑去和屋大維談條件叫他交出女兒。

當然，以上純屬做夢。

訓練過度的後果就是阿格裡帕以他年幼為由，逼他休息…

好不容易熬到休息日，提比略沒去找尤利娅，而是去找了瑪爾凱路斯。

“我們談談，可以嗎？”提比略問。

瑪爾凱路斯斜睨了他一眼，慢慢的換了個姿勢。

這是在瑪爾凱路斯在外面租的房子裡。

“你怎麼進來的？”瑪爾凱路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