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人的尤利娅更受歡迎了。
這點是尤利娅始料未及的。
她不知道是羅馬這裡風氣上更喜歡人\妻還是怎麼…她收到的情書不僅數量更多,而且内容更露骨。
她站在水盆前面打理自己的衣衫,低頭看自己微微鼓起的胸,纖細的腰。
羅馬飲食太“健康”,想吃胖都做不到。
她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是個美女?大概不是吧。很多人寫情書的時候連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那就隻能是因為屋大維了…
即便知道原因,尤利娅還是能感覺到虛榮心抑制不住的微微膨脹。
她不斷的告誡自己要冷靜,千萬不能得意忘形。
“實在太得意了就把那些情書甩到屋大維臉上看看他的反應,你就知道現實是什麼了。”尤利娅自言自語,“不過這裡頭未必沒有可以利用的家夥…”
換上便于運動的衣服,尤利娅穿上披風,帶着埃西比、阿波和哈迪到了小門,悄悄離去。
瑪爾凱路斯倒是言而有信,他把角鬥冠軍買了下來。
“但是不能把他帶回家,親愛的。舅舅不會允許。”瑪爾凱路斯說,“我讓他留在了角鬥場老闆的宅邸,你直接去他們家作客就能見到他了。要小心,不要離那種生物太近。”
用“那種生物”來形容一個人…有那麼誇張嗎?
四個高大健壯的奴隸擡着轎子,另有兩個奴隸守在兩邊,埃西比和兩個男奴跟在一旁。
尤利娅的出行比起羅馬城内的闊太太而言并不誇張,她特地把轎子的裝飾全都去掉,并挂上厚厚的簾子以遮掩身份。
即便如此,還是十分引人注目。角鬥場老闆的家并不在帕拉蒂尼山上,而在山腳,那裡既不算貧民區,也不算富人區,魚龍混雜——據說恺撒曾經的家就在這裡。
不常有這樣陣仗的貴婦出現在這,很多人都投開好奇的視線。
這對于她目的地所在的那戶人家而言,是極有面子的一件事。
“她來了!”一座小院内,一對夫婦顯得異常緊張。
女主人名叫比提尼娅,三十多歲的她是個身材曼妙的美婦人。她一身羅馬時興的妝容,緊張的撩動頭紗,探頭探腦的打量門口的情況。
“快去看看安珀準備好了沒有?”男主人特裡努斯四十歲,有一張布滿絡腮胡的寬臉和一雙閃着精光的小眼睛。他個子不高,秃頂,微胖,此時他也在院子裡急得團團轉。
随着約定好樣式的小轎子出現,小院裡的男女奴隸站成了兩排,圍繞着門口。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廳黑暗處出現,特裡努斯一看到他,便來回打量。
發現對方神情淡漠,便教訓道:“擺着這張臭臉幹什麼?你以為你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不成?!”
來人正是名叫安珀的角鬥士,他身材魁梧,有一頭亂糟糟的長發,胡亂的蓋在頭上。
安珀個子很高,卻并沒給人笨重的感覺。他身上肌肉發達,布滿了道道傷痕。角鬥士的着裝十分簡陋,男女主人為了讓他看起來是個令人滿意的貨物,故意把他扒得更幹淨。
安珀上身和兩條大腿都露在冷風裡,這導緻他不自然的緊繃着肌肉。
特裡努斯:“油掉了,再抹點!快!夫人就快來了。”
轎子停在了門前,特裡努斯先看到的是一隻白鞋,接着裙擺耷拉下來。
沒有預想中的華麗,雖然是昂貴的絲綢制品,但看起來更像是日常便于行動的普通長裙。
埃西比擋在尤利娅面前,把頭紗為她蓋好。
“快,你們兩個。”尤利娅叫阿波和哈迪走在旁邊。
二人還不知道自己面對的究竟是什麼,他們倆今天早上剛因為功課有錯被打…
埃西比看着尤利娅像送孩子上學一樣領着兩個少年進門去了,不知為何覺得…很幽默。
尤利娅透過半透明的頭紗打量着眼前顯得擁擠狹窄的院子。她在外頭的時候已經看過周遭的環境,據說恺撒曾經住在這裡……恺撒曾經住這麼差的地方嗎?還是說,帕拉蒂尼山上的豪宅真的好到超出她的想象了?
小小的院子大概隻有她家門廳停轎間的一半大,一眼望去大約七八個奴隸跪在兩側,像恭迎國王一樣戰戰兢兢。
兩排人中間,兩個一看便像是男女主人的人殷勤上前。美豔的婦人身上挂着若幹首飾,臉上塗着濃妝,她身上散發着強烈的香水氣味。
“您好,尊敬的尤利娅夫人…”比提尼娅朝對方伸手,“不,不敢相信,小的家裡居然能有您這樣的貴客駕臨。如有招待不周,還請見諒…來,這,這邊請。”
“你好。”尤利娅點點頭。
比提尼娅望着她,在心裡瘋狂的感歎。天啊,這就是傳說中的奧古斯都唯一的女兒。聲音又細又清脆,還是個少女就如此尊貴!如果能和她成為閨中好友…說不定他們之前還要巴結的那個夫人都要對她賠笑臉,求她在尤利娅面前說兩句好話…
她試着拉住尤利娅的一隻手,後者僵硬了片刻,沒有拒絕。
比提尼娅更驚喜了,她心裡的小算盤飛快的打了起來。
“您好,夫人,您能來實在是我們的榮幸…鄙人特裡努斯。當,當鄙人聽說瑪爾凱路斯大人需要我們角鬥場的奴隸來為您服務的時候……您,您不知道,當時我瞬間就覺得自己,幸福的好像沒有活在這個人間了一樣!”特裡努斯雙手來回搓着,他因為悸動聲音有些顫抖,“請您放心,雖然我們是從羅馬郊外來的,但我,我們家族…家族經營這個角鬥場已經三代了,我爺爺開始就辦得非常好——”
尤利娅:“幸會。”
她跟着他們走到了内院,到了會客的大廳。這裡已經擺好了宴席,漂亮的男女奴隸立在一旁,手中端着面包、水果和烤熟的肉類。
尤利娅默默的聽着特裡努斯絮絮叨叨的介紹着他的家族事業。
特裡努斯的祖父是角鬥士出身的解放奴隸,被主人家賞賜了宅子和田地後,并沒有守着幾畝薄田度過餘生,而是開始從事起奴隸貿易。特裡努斯的父親參軍攢下家底,又通過軍隊的關系擴大了奴隸貿易的規模,并與地下的角鬥場老闆合作,把郊外的小角鬥場擴大到了地上。
後來有執政官去他們的城市作客,特裡努斯的父親捐贈了這個執政官想要建設的一個公共項目,被對方贈予了一個榮譽頭銜和特許經營權。就這樣,特裡努斯的角鬥奴隸貿易事業随着他購買羅馬的房産而擴展到了這裡。
在羅馬投機,并希望和上層人士結交的角鬥場老闆目前隻剩下特裡努斯和另外一人,特裡努斯不知通過什麼方法搏得了瑪爾凱路斯的歡心,讓他願意将特裡努斯家裡的冠軍角鬥士送給他妻子服務。
尤利娅謹慎而小心的坐在原地,隻對對方絮絮叨叨的剖析作簡單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