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想到,回複來得很快。
“來吧。”
“你真厲害。”陳應瞥了秦野一眼,收獲到秦野一個迷惑的眼神。
“這樣幹脆,難道不是我們自投羅網了嗎?”鄒予覺得整個事情的走向非常詭異,每一步都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但秦野準備動身,他本就為了複仇一意孤行。陳應也跟着動身,大不了重來一次。
鄒予落後了幾步,下半張臉完全隐在陰影裡,看不清楚表情。
約在了醫療監察大樓一個隐蔽的後門,已經有人等在那裡。“這邊。”那人領着他們走過拐七扭八的走道,将他們帶到一個小門前。
“陳隊要先見陳應。”那人低眉順眼道。
“正好。”陳應也有事問陳峰。
推開門,很小的屋子,牆壁上滿滿當當閃爍着的黑色電子屏,陳峰坐在中間閉目養神。
“來了啊。”這句話說得像是一個期盼孩子歸家的老父母。
“來了,來見你最後一面。”陳應也找了個地方坐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陳峰大笑出聲,“你可真是,就不怕自己走不出這個門。”
“怕啊。”陳應也跟着笑,“但沒辦法,實在過于好奇。”
“問吧。”陳峰正色。陳應完全不跟他不客氣,問得直截了當,“我和你什麼關系?”
“有人将你托付給我。”陳峰說,“但我隻會說到這裡,時機到了你自然會明白。”
“比你地位更高的人吧,不然為何你我是父子,但我偏偏有時會覺得你在害怕我。”陳應冷哼一句聲,“你多大年紀?”
“四十五。”
“超過四十了啊。”陳應若有所思,“我沒在地下城見過四十歲以上的人,是攢夠一百萬積分的人寥寥無幾?還是……”
陳應沒說完,陳峰聽這個問題也有些意外,“他們自有他們的去處,時機到了,你自然……”
“好,”接連聽到幾個不确定,陳應幾乎要被這位謎語人氣笑了,“所有器官的來源,醫療系統有多少人清楚?”
“不多,高層都知道,其餘的我也管不了。”這問題陳峰終于正面回答。
“那鄒初知道嗎?”
這個看似無足輕重的問題陳峰卻詭異地停頓了,“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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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陳應長舒一口氣,起身。
或許是明白自己死期将至,陳峰的聲音好似也蒼老了幾歲,在他起身的間隙道,“我回答了這麼多問題,禮尚往來,我隻問你一個。所有的一切,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計劃的?”
看起來陳峰将陳應當做一個忍辱負重多年謀劃一盤大棋的狠人。既然誤會那就讓他一直誤會下去,總之時機到了陳峰也能在地獄裡知道。陳應學着他也當一回謎語人,沒有回複。
打開門,鄒予和秦野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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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隊。”鄒予的神情從他們決定來時就一直姿态緊繃,一手提拔他的人卻又囚禁了他三年,保全了他的性命但害死了鄒初。以至于現在面對面,也隻是憋出一句陳隊。
陳峰笑了笑,“本來打算隻見陳應,但看到你也在,就一起過來吧。”又把視線轉向秦野,“這位是?”
秦野周身殺氣翻騰,幾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往外蹦,“鄒初,是你害死的他。”
“噢,你是來給鄒初報仇的啊。”陳峰了然,環顧面前的這三人,“你們能湊到一塊真是讓我意外。”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秦野問。
“你居然還給反派發臨終遺言的機會啊?”陳峰有些意外,這意外中本能夾雜了些上位者對底層人的不屑,就好像是秦野說的話多麼幼稚可笑,“也沒什麼好說的,李洋還以為我死了權利能順理成章移交給他,做夢去吧。”
陳應聽了這話來了興趣,“為什麼?”
“權利在主腦手裡,主腦在……”他猛地停住了。
“時機到了我就會知道。”陳應為他補充。
時你爹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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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鄒予殺死的陳峰。
低矮逼仄的房間,滾動的電子屏幕上倒映着隐隐錯錯的光影,陳峰胸前綻開一個血洞,對面是抖如糠篩的鄒予,握着不知從哪裡拿來的小手槍,顫抖着,瑟縮着,命中心口。
是在陳峰要對這鄒初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發難。
“你待我……你待我那麼……但你殺了鄒初!”鄒予露出第一次回溯時,趴在地上哭那樣的神情,手裡槍都拿不穩,整個人瀕臨崩潰,“我應該殺了你,我一直想殺了你!”
或許是支撐不住了,他朝秦野的方向倒去。
秦野本能扶了一把,他也有些脫力,本想自己動手卻被鄒予搶了些。其實鄒初是想要鄒予幫他報仇的吧,畢竟他們曾經那麼要好,要好到形影不離。而他隻是半路闖入的小孩,幸運地闖進去,又如同一直經曆着的那樣,什麼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