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探性地戳了戳,那是一種稍硬的觸感,因為溫度過低而沒有融化,隻是覆蓋在上邊,邊緣凝固成了要落未落的形态。
他用指腹蹭過,末了,又湊近鼻尖,輕輕聞了聞。
而前邊的人悄然停下了腳步,半蹲下身子,回頭看見這人的動作,神情很是微妙。
陸廣川:“怎,怎麼了?”
他連忙開口,試圖解釋:“不是,你别這樣看着我,我是什麼很蠢的人嗎?我又不會嘗它是什麼味道。”
“這是屍蠟。”
“啊?!!”
“開玩笑的。”
話雖如此,陸廣川卻是瞬間搓起了手,同這玩意拉開了距離。
随後,他就看見那淡定說出“屍蠟”二字的人,又從剛刨出的坑裡捧出一個血肉模糊的腦袋。
陸廣川大驚失色:“你就這樣拿出來了???”
“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這東西,你不覺得很吓人,就是......”
陸廣川比劃着,少年則低頭看了一眼。
視線中,是一團高度模糊的馬賽克。
與此同時,他的公頻上還在不斷閃爍着提醒——
【檢測玩家尚未成年,為了您的身心健康,遊戲将自動屏蔽血.腥/暴.力/色.情等内容。】
感謝世界存在馬賽克。
不過片刻,他又解釋說,“底下全是積水,有沒有比較幹燥的地方?”
話音剛落,雨竟漸漸地停了。
陸廣川仰頭,說了句廢話:“雨是不是停了?”
少年思索一瞬,說,“快,生火。”
“什麼意思?”
“沒那麼多時間了,這裡陰雨和晴天交替出現,我們得快些,否則就要等下一次雨停......算了,你先拿着。”
說着,他便把頭顱塞到了陸廣川手中。
陸廣川愣了兩秒,吓得渾身寒毛豎起,表情猙獰,腳趾緊緊扣着地面。
他想把這個東西扔出去。
“你敢扔出去試試。”
少年的語氣陰恻恻的,令陸廣川無端想起了溫晗。
于是他瞬間收斂神情,将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
其實陸廣川很想把手上的腦袋扔到這個人的臉上。
但是他不敢。
少年緊繃的唇角似乎彎了一瞬,又迅速恢複了原狀,手上翻出幹燥的布料,在生起火後,又将找來的濕潤枝條架在上邊。
站在一邊當背景闆的陸廣川沒忍住發聲:“這麼濕,能點燃嗎?”
“不能,”少年簡短解釋,“所以要先烤一會兒。”
随着火越燒越旺,二人周圍的白蠟也開始逐漸融化,順着枝葉一點點地朝地下滴落。
陸廣川幾次躲避,鞋面上還是被濺了不少,襯托得格外顯眼。
“拿來。”
“什麼?”
“......”
“哦哦,給。”
他将手上的東西遞了出去,又朝後退了幾步,焦急地望向前方被堵住的入口。
分屍啊......
也不知道要找多久。
在他身後,少年将手上的一團馬賽克扔進火堆,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卻怎麼也抹不去上頭的腥臭味。
為了防止意外,他暫時還不能離開,得看着這東西被燒幹淨,但是......
他屏息,擡頭望着天。
媽的,臭死了。
陸廣川也一點點地緩緩吸氣,被臭得悄悄翻了個白眼。
頭頂,烏雲又有了彙聚的趨勢,少年将這些變化全數記在了心裡,又打開了公頻。
在之前那人将詳細消息放出來之後,場面竟然一直沉默到了現在。
這不太正常。
是誰用了道具麼?
又是一聲“噼啪”響起,吸引了他的視線。
原本紅白交錯的馬賽克逐漸變成了黑灰色塊,他收拾着東西,對陸廣川說:“走吧,找下一個。”
“哦哦,好。”
可二人繞過歧路,沒走多久,便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沉默不語。
陸廣川頭沒動,卻緩緩挪眼,偷偷朝旁邊看去。
少年面上一臉平靜:“......”
内心卻很暴躁:誰他.媽動作這麼快。
眼前原本被堵住的通道已經變得通暢,以他們的角度,還能清晰看見裡頭慘烈的場景。
陸廣川聲音顫抖,在最初的驚訝過後,脊背上便逐漸漫開細密的涼意:“還,還有人活着嗎?”
少年神情一裂,沉聲:“不清楚。”
他的視線裡全是馬賽克,鋪天蓋地。
而在場地中央,幾乎被血糊住的溫晗緩緩回頭。
他先是瞥見了陸廣川二人,至于另一邊的......那是誰?
他看向柏澤岸的眼神先是疑惑,而後便是從未有過的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