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佑霖因為摔倒了臀骨,所以這兩天走路的姿勢一直很趔趄,但他仍舊倨傲地掃視傅修一眼,他朝兩個跟班看了一眼,兩人會過意,即刻大步上前掐住了傅修的兩條胳膊,拽扯着他往大樓的廁所走。
在被這些拽住的一瞬間,傅修的視線往身後一掃,身後是晦暗的走廊。
那個人會不會藏在走廊後面?
他有一種隐隐約約的預感,那個人一定在暗處觀察着他的。
不然,昨天他遭人欺負後,那個人為何會時間掐得剛剛好,趁着他昏迷,擡他回宿舍?
那麼這一次,他要試探一下,看他落難之時,那個人是否還會出手相助。
準備被拽入廁所之時,傅修一擡眼,就看到了一個盛滿了污水的清潔桶架空在了門牆之上,他冷冷抿起唇角,眸子黝黑深沉,章佑霖又準備故技重施,讓那帶着十足重量的水桶砸在他身上。
捉弄的手段仍舊如此老套。
那兩個練習生一甩手掌,準備把傅修往推入廁所門,這半分鐘,傅修一直在等待那個人現身。
現在隻要他撞上了門闆,他就會淋一身滲水,會受傷,甚至會暈厥。
傅修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個昏暗的走廊,等着那個人出現。
然而,他終究還是誤判了,自己的身體即将撞在門闆上時,晦暗的走廊上仍是毫無動靜。那個人并沒有來。
傅修眸色一暗,既是如此,那他也沒必要裝了。
下一瞬,他陡然擒住了兩個人的手臂。
黎昱和陳昭感知到傅修手臂的力度,微微怔住。
傅修冷峭地掃了章佑霖一眼:“天天指使别人玩這種淩辱人的把戲,膩不膩?”說着,他把兩個人朝前随性地推了一推,他們踉踉跄跄地差點跌倒。
章佑霖微愕地盯着傅修了一眼,他一副清冷的模樣,散漫地擡起眸子,言行淡到沒有起伏,可讓前者莫名就感到了一種嘲諷。
章佑霖一下子惱羞成怒,就要撂起拳心:“踏馬的!傅修,你是嫌自己命太長是不是,敢這樣說本少爺?!你這個窩囊廢,看我不打——”
話未畢,傅修随性側身一避,趁着章佑霖拳心落空之時,他還悄然擡肘,往對方的後背反手一推。
“砰!——”的一聲,章佑霖的身體撞在了廁所門上,那分量十足的水桶砸了下來,章佑霖身上瞬間濕了個透徹,腳底還打了個滑,狼狽地摔倒在地面上。
“章少!”那兩個練習生吓得臉都白了,慌慌忙忙上前去扶起老大。
章佑霖的臀骨可謂是二次重創,疼得龇牙咧嘴,他心頭火大,原是精緻的妝容此刻因為臉部扭曲,而變得格外猙獰狠戾,他剛想起身,捋起毛衣袖口揍傅修時,卻被門外闖進來的一位練習生叫住。
“聲樂老師已經來了,周考還有十五分鐘就開始,老師叫我們趕快去集合!”
章佑霖顫巍巍地起身,砸了水桶,别人都勸他回宿舍換衣服,他也知道考核的重要性,一旦模拟考核通過,那麼正式換班評級便會容易很多,那麼出道位就是闆上釘釘的事情,他必須重視。
甫思及此,章佑霖陰鸷地剜了傅修一眼:“給本少爺等着!傅修,你給我走着瞧!”
傅修面色冷淡,像是看一個跳梁小醜似的,看着章佑霖。
等一衆人離去後,那個救場的練習生還沒離開,戰戰兢兢地的走近前來,“……傅修,你、你沒事吧?”
傅修慢慢起身,擡眸看了這位練習生一眼,此人叫路野。章佑霖一向視傅修為最大的競争對手,在班裡搞集體孤立,隻有路野不會,每次都會偷偷幫襯着他。
路野替他有些憤憤不平:“章佑霖不就是仗着家裡有幾個臭錢嗎,有什麼好拽的,唱功菜得要命,也不知道公司是怎麼想的,居然還留着他。”
說着,路野又希冀地看着傅修:“哥,今天下午的模拟測評你加油啊,我相信你肯定行,要是得到蔡總的賞識,你升入高級班是闆上釘釘的事!”
傅修沒說什麼,神态寡淡:“謝了,你也測評加油。”
說着,兩人去了訓練室。
*
蒲葵上完第二天上午的課,中午直播打了一會兒POP網遊,趁着離下午的毛概課還有兩個小時,她趁空又去看看那個病弱男主怎麼樣了。
剛剛打開遊戲界面,就收到了系統的任務獎勵。
『感謝您的愛心饋贈~男主的居住環境改善成功~獲得星光币+200,星運值+2!』
『您現在的星運值為3,恭喜您新解鎖了新地點:【傅修的訓練室】~』
蒲葵眨了眨眼,打開了大地圖,果不其然,看到了原本晦暗的地圖上,又一個地點變成了亮色,地點還拼命閃爍着感歎号,似乎有什麼特殊劇情要發生。
蒲葵馬上點擊。
畫面切入了訓練室,偌大的空間裡,中央是一個舞台,舞台面前擺了一排考核官的席位,經紀人和藝人主管都在位置上,席位後面兩邊全是烏泱泱的練習生。
遊戲時間是下午三點半,看來是正在進行模拟評級考核。
系統自動補充劇情:【上午的聲樂和唱跳周考,男主發揮了正常水準,成績均為A,現在,男主準備進行模拟換班測評的抽簽。】
此刻,蒲葵正好看到了那個一身簡練黑衣的少年。
蒲葵的關注點有些偏,她的視線落在男主的衣服身上。
他居然沒有穿她修補好的那些衣服。他再一次冷冰冰地拒絕了她的善意。
蒲葵勾了勾唇,指尖撥開了糖盒,倒出一顆軟糖含入口中。
等甜度在心中發酵,她心中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亢奮感,以及征服欲。
這小孩偏偏要跟她對着幹。
一點都不聽話懂事。
她卻是更來興趣了。
人嘛,總有一種劣根性,越是難以馴服的,往往越想要去征服。
蒲葵撩起眼尾,笑起來。
這次模拟測評是按抽簽制的,大家各自抽了簽後,章佑霖直截了當地走到了傅修面前,假裝很和諧地問了一句:“傅修,你抽到了多少号?”
傅修冷淡地掃了他一眼,懶懶地舉起号碼牌,章佑霖一看是三号,瞬即道:“巧了,本少爺抽到了四号,四這個數字不吉利,我跟你換一下,怎麼樣?”
“不怎麼樣。”傅修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一号已經上台了,他準備去熱身,但胳膊肘卻被章佑霖扯住。
章佑霖趾高氣昂地揚了揚下巴:“傅修,你也太小器了,不過是個出場順序而已,你就計較成這個樣子,難道你還是怕在我後面出場,鎮不住被我炸起來的舞台嗎?”
蒲葵撩起眼,淡淡嗤笑了一聲,這個炮灰明明如此普通,但可以這麼自信,她舌尖抵着糖片,勾了一個卷,輕緩嚼起來,特地去看看男主的反應。
傅修沒反應,章佑霖其他兩個跟班連忙幫襯,其中一個人道:“章少,這個小土狗不肯換順序,肯定是怕了啊,有章少作為依托,他那種垃圾水平,肯定會有損顔面!”
“依我看,他也隻會裝X罷了,到時候章少一上台,一秒鐘就能碾壓他!那也沒關系,我們禮讓他就是了,反正章少是完全可以鎮住他的。”
兩人一副“哎呀你不換順序也沒關系既然你怕那章少就讓讓你呗”的表情,字字句句滿含惡意,蒲葵眼底情緒跳了跳,吮住糖片,手心亦是有些發癢。
傅修聽後扯了扯唇,眸底盡是冷淡而薄冷,甚至還有輕嘲,但他什麼都沒說,從口袋裡摸出了簽紙,抛給了章佑霖。
章佑霖接過,面露得意,接着朝着傅修地做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此一刻,空氣之中,蓦地撞入一股子火/藥的氣息,這個動靜很大,全場絕大部分得到練習生都在興緻勃勃地看熱鬧,甚至連好幾位考核官都留意到了。
一号、二号很快測評完畢,輪到了三号。
章佑霖的part是唱跳,表演一場難度不算低的熱門舞曲,蒲葵随性瞥了一眼,這一支熱門舞曲在二十年前風靡一時,舞蹈雜糅了騎馬舞和爵士,舞蹈和旋律都十分有記憶點,但以她現在的審美和眼光,真的有些難以接受。
章佑霖條件是不錯的,外貌過得去,業務能力還行,但舞跳得很有幾分炫技,他略顯誇張的肢體語言,就像是告訴觀衆:『哥很厲害,你們要緊緊盯着我。』
那個擡胯甩腰的核心動作,被他反反複複做了好幾次,本該演繹出來的sex感和炸感,不僅沒有到位,反而因為用力過猛,彰顯出了幾絲油膩。
蒲葵雙手交叉撐着下巴,有些興緻缺缺地打了個哈欠。看着他這一輪唱跳結束後,在場的練習生都捧場地鼓掌,五位考核官交換了意見,三位與章佑霖熟稔的考核官客客氣氣地給了A,其他兩位給了B。
那兩位考核官常年帶高級班,非常嚴厲,不受資本控制,也沒必要讨好這麼一位公子哥兒。章佑霖面子有些挂不住,隻有全部A才能升入高級班,好在這是一個模拟測評,不是真正的實戰演練,不至于太丢臉,他先是鞠了一躬,接着讪讪地退場。
三号下台,接下來輪到四号。
蒲葵的視線落在了傅修身上,嘴唇翹起來,又想吃糖了,但糖盒裡沒糖了,她的舌尖頂得臉頰鼓了鼓。
舞台上壯麗的燈影,如月瀑般覆落下來,照得少年身量修長,他氣勢凜然,微微擡眸一瞥,仿佛有莫能言喻的巨大張力,于毫秒之間橫掃全場,台下的人下意識收腹挺胸。
少年骨中帶傲,儀姿耀眼,目光堅定,正在走到舞台前。
室内所有的哄鬧和噪雜,都安靜下來,音樂響起,少年從容坦然,稍稍仰頭扯唇淡笑,便是刀槍不入,火力全開。
舞蹈之時,他一發入魂,肢體完全打開,每個動作匹配絕對音感,節奏帶勁,其中,有一個killing part是頂胯擡腰。
頂胯之時,少年的表情矜冷克制,可動作簡直A爆。
不是舞蹈在駕馭他,而是他主宰了舞蹈。
這個冷感美人,在一步一步侵略着蒲葵的視線,他的舞姿爆燃,每一個踩點幾乎都踩在了她XP上。
蒲葵倏忽笑了一下,感覺自己被那漂亮的皮囊勾走了魂,她聽到自己說:“感覺入股不虧啊。”
她破天荒有了如此長久的耐心,興緻盎然地觀摩完了男主的整場舞蹈。
雖然聽不到他唱,但單從舞蹈上來看,蒲葵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被狠狠狙.擊住。
生平第一次,忽然有了心悸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