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櫃嘴角一抽,他想知道的對方都說完了,沉吟道:“這(莼菜)——”
“牧場自種自食,也就是平日裡給大家換換口味,不賣。”
見胡掌櫃欲積極争取的模樣,楚辭補了句:“買上百隻鴨倒是可以送上兩斤,也就是十天送一次。”
喉間的話被堵了回去,胡掌櫃哽住一陣,又開口道:“這價錢——”
“一兩一隻,不議二價,掌櫃若覺得貴了,也可以去白胡牧場看看,這批貨便是自白胡牧場進的。”
楚辭很是大方,直接把來源告知。
胡掌櫃徒勞的張張嘴,欲言又止,有些羞惱。
這姑娘怎得這般胡來。
沒有客套,沒有商量,沒有價錢的來回磨算。
都不等他把話說完,一張嘴全是他想知曉的内容,完全把談話的捏在自己手裡,弄得他氣勢全無。
這生意還怎麼做?!
胡掌櫃磨了磨牙,恨恨道:“好!我買!”
說什麼白胡牧場的貨,之前酒樓裡每日食材便是從白胡牧場送至樓中。
一筆寫不出兩個胡,那牧場主正是“胡”姓,和他也說的上是沾親帶故,從那兒買的雞鴨羊肉是什麼味兒難道他還不知道嗎。
也不知這姑娘是用了什麼法子,将這些牲畜養的這般好。
不就是一兩銀子,這價錢盛老三出得,他胡某人怎麼就出不得了!
胡掌櫃一咬牙,先和楚辭簽了一個月的供貨,寫成文書,方才安心。
“那我先回去了,”胡掌櫃颔首:“定金下午再送過來。”
“不急,”楚辭和顔悅色道:“明日随過來也行。”
胡掌櫃恨恨心想,你不急我急啊。
如今是生意關系了,也好開口,他正欲張嘴,便聽楚辭道:“我們牧場離城尚遠,長路難行,老王,送一送胡掌櫃吧。”
胡掌櫃的嘴又閉上了,真是邪門了,他想說的話都被說完了。
算了。
姑娘邪門,可以。
但盛老三的生意比他好,不行!
楚辭親切友好的揮手送别馬車,還未回到房中,便覺一股強烈的震顫感自地面傳來,地面表層的泥土沙礫都随之微微顫動。
回首遠眺,視線中遠處的山巒重影搖晃,仿若高大巍峨的山神粗暴的抖動衣裳,拍落附着其上的灰塵。
項一和狗腿子們跟沒事人一樣,檢查圈舍裡有沒有畜禽飛跳出來,完了他們還要寫今日的功課呢。
第一次地震,大家驚慌失措。
第二次地震,衆人奪門逃竄。
第三次第四次……
現在都習慣了。
多次地震中,項一也悟出來一個道理,大震跑不了,小震不用跑。
一衆小弟深以為然:“老大說的都對!”
老二嘟囔了句:“地龍翻身就算了,怎麼天天翻,沒完沒了。”
楚辭遠眺的視線橫掃,被安置下道具甘泉的位置半空中,無人可見的亮紅數字又變了——
“道具加載進度28%。”
都多少天了,進度才這麼點。
方才行出幾裡地的馬車裡,胡掌櫃被這突如其來的天搖地晃吓的命都沒了半條,發出殺豬般尖銳的慘叫。
老王連忙勒住缰繩,停下馬車,掀起簾子探進去:“胡掌櫃,怎麼了?!”
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
哆嗦的胡掌櫃讓吓得快哭了的傻侄子扶着自己,從車底闆爬起來:“地龍翻身了,這是不祥之兆啊!不知道城裡情況怎麼樣。”
他的一張肥胖寬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快回城!”
老王也是每日不間歇地震的受害者,習以為常了,但也體諒胡掌櫃:“行,我趕快點,您也放寬心吧,沒事的,近幾日不知怎麼的,這連雲山裡的地龍天天翻身呢,不過城裡都是好端端的,一點事沒有。”
胡掌櫃信他才有鬼!
這離城裡才幾裡路,這麼大的動靜,晃的如此厲害,城中怎麼可能沒事,還天天翻身,當他日日在城裡是睡死的嗎!
他也不和老王辯,隻是沉着一張臉,不停催促對方快點,快點,再快點!
終于一路趕到城門樓,日頭已然偏西。
胡掌櫃匆匆跳下馬車,視線一掃,還沒問問城門守衛情況如何,先是皺起了眉。
如涓涓細流的人群自巨大城口進進出出,牽着孩子的貧窮夫妻,說着小話的商人隊伍,人數不少,但皆是眉目平和,無驚無懼。
胡掌櫃上前兩步,拉住守衛,試探問道:“小哥,城裡情況如何?”
守衛也是識得他的,反問:“胡老爺你這問的又是什麼情況?”
“就是方才地龍翻身呐,那動靜!城裡如何了?”
守衛詫然睨他一眼:“你莫不是沒睡醒,說什麼胡話,哪兒來的地龍翻身?”
如今這情況,胡掌櫃更是摸不着頭腦,但他親身感受又做不得假。
想了想,胡掌櫃沒有先回酒樓,而是直奔城東跑商行會。
本城的跑商可不少,隔三差五從連雲山旁官道過,這麼來來往往,說不準也遇上同樣的事。
跑商行會的領頭人聽完胡掌櫃所說的情況,沉吟片刻,道:“我也不瞞你,之前也有幾車商隊也說在經過城外官道時遇到地龍擺尾,但城内城外僅僅這點路程,城中确絲毫未感,這事确實怪異。”
他接着道:“你便當做不曾知曉,也别對人提起。此事我已上報,上面自會安排探查。”
行,胡掌櫃這才放下心。
天塌了也有高個子頂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