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着,夜晚的漆黑中,一間素雅潔淨的小屋裡,沈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額頭上還纏着一塊紗布。
忙乎半天的金落一邊看着一本年頭長但保存完好的穴位書,一邊細心地為沈玉拔着火罐,希望能為他祛除體内的寒氣。他仔細盯着火罐裡的火苗,可視線總是跑到那塊剛纏好的紗布上,“這是他第二次突然暈倒了,看來還需要繼續喝藥。哎,額頭怎麼還能撞到床框上呢,好好的一張臉硬是磕破了一塊。”
突然,沈玉的眼睛微微動了動,他慢慢地睜開眼,蒼白的臉上透着一絲虛弱。金落立刻停下手中的書,欣喜地看向他,怕他動作大碰掉火罐,搶先說:“别亂動,你肚子上有兩個火罐呢,等會我還要再你後背上拔幾個罐。”
沈玉微微喘息着,雖然不知道金落在自己的身上幹什麼,但看着眼前人急切的眼神,明确感受到金落的關心。他提起了勉強的笑容,乖巧保持着姿勢。
沈玉道聲謝謝。金落不禁松了一口氣,告訴他,“你剛才發了一次病,但幸好我及時送來了藥,一進門看到你身體僵硬倒在床上,左邊腦袋還磕到了床框上,右邊腦袋懸着空,怕你掉下來就趕緊把你拽回床上。”
他聽完無奈道:“我又暈倒了吧,給你添麻煩了。”這副身體确實最近提不上勁兒,不太聽話。
金落見沈玉的眼神變得清明,往床邊挪了挪闆凳,嚴肅道:“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你是希望我記下來還是忘記?”
沈玉皺眉,自己何時說過話?是白日說的尋人啟事?
金落緊張兮兮的抿起嘴,“是我說得不夠詳細,就是你剛才夢魇了好久,呓語了一陣,我怕你沒人守着會出意外,擅作主張一直守在你身邊給你拔罐。你放心,我絕對不是有意聽你說夢話的,裡面的内容我都記不住的。”
若不是他坦誠說這些,沈玉差點忘記了剛才的夢境。
他那時心潮起伏,不禁開始說出一些夢話。
那說了些什麼呢?
他提及師兄沈悠和自己的相處日常。方才回憶中除了這些,最多的話語是——師兄沈悠。
“疼……冷……”金落一開始聽到床上人說話,還以為是跟自己說,着急忙慌湊過去,剛要回“拿我給你蓋被子。”就被沈玉下一句話“師兄!”打斷。
哦,不是跟我說的啊。金落收回探出去的上半身,還是把被子蓋上,默默坐在床邊。接着,沈玉還是繼續說着夢話,情緒時而激烈時而沮喪,金落索性側耳傾聽,聽得津津有味。聽着聽着,他忽然想到了之前在告示牌裡看到的一份尋人啟事,畫像上的小孩子有些像沈玉,但也隻是眉眼像,外貌輪廓并不相像。
沈玉思索了片刻,咳嗽一聲然後輕聲道:“換做旁人,聽到這些秘密肯定是留不住性命的。但——你除外。你又一次救了我,是我欠你一個人情,想要什麼回報,你說了算。”
“回報?”金落搖頭,微微仰起頭說着心中想法。“我不要回報,我幫你就隻是幫你,做善事的時候我不會有向别人索求的想法。我——隻是想幫你。”
沈玉腦海中忽然閃過師兄冷若冰霜的面容,自嘲一笑,“是嗎?可在我的人生中,那些對我表露喜愛的人,到最後全是為了回報。”
“有可能他一開始就是抱着目的去的,但也有可能當初對你的好是真的。人是複雜的,至于怎麼看待,我無法體會你當初的經曆,固然我不能給你答案。”
金落的想法是沈玉從未聽過的,他沉默幾秒回,“你比我小,道理倒是懂得不少,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