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一聽他們兩個變賣家當是要買縣令家的嫡子的宅院,趕緊跑到後屋。後屋濕冷,鞋履踩到地上還有些黏鞋。好幾個大櫃子列在中間,她快步穿過這些放置多年的木頭櫃子,來到最南面的牆前,火急火燎地拿開腳跟前的空箱子。
箱子被一雙有力的手挪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扇緊閉的大門,門上還挂着粗鐵鍊和巨大的鎖頭。
她深吸一口氣,“看來我真要把全部家當拿出來了,不然這兩個不可貌相的窮小夥就要跑到别的當鋪了,我可不能放棄這個機會。”說着便從腰間掏出一把鐵鑰匙,轉動鎖芯,“啪嗒”一聲,門打開了。
狹小的空間隻放了一個箱子,打開箱子。
滿滿當當的一箱銀錠和幾張嶄新的交子。
坐在長椅上的沈玉掰扯了一會手指,等的耐心都快沒了,忍不住問:“哎?老闆還沒回來嗎?”
正背手在店裡到處轉的金落聞聲停下來,沖他一笑,“你一下子拿出這麼多值錢的寶貝,她當然得拿出相應的錢财來,再等等吧。”
“來了來了,不用等啦!”
老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雙手托着有一定重量的箱子底部,顫顫巍巍走到桌前再放下,順便甩了甩發麻的手。
“這裡有一百八十兩銀子,這幾張交子也有個五十兩,錢莊裡還有五十兩,這些來抵你袋子裡的一半。”她試探性的擡起眼眉看向沈玉,“可以嗎?”
沈玉皺了皺眉,明明說好全都給她,她卻隻索求一半。
他有些沒搞懂。
“您是怕我反悔,所以才要一半嗎?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把這些全都給您,我隻需要您能立刻拿出錢财供我置辦家業。我們的交易是虧是賺,我真不在意。”
老闆聽完笑出聲,把桌子上倒出來的首飾拿起來放在桌子上的小箱子,再抓起還剩下半袋子首飾的袋子放在沈玉手邊。“哎呀,小夥子,你這樣就當是錢财撒在大街上啊,我就沒講過你這種不愛财的人。啧,我幹這行這麼多年,從沒見過你這樣的散财童子啊。”
她轉頭遞給如坐針氈的金落一個眼神,“金落,你怎麼不勸勸你這個朋友?眼瞅着讓他這麼糟蹋寶貝啊,我這個人不貪,能從交易中賺取利潤即可,我沒發橫财的命。”
被點名的金落立馬搖頭,語氣比以往更硬氣,“這是沈大哥的家當,他随意處置,我不能插手。”
老闆上下打量金落一眼,原來這兩個人對彼此也不是很熟悉嘛,金落難得結交了個富家公子哥,好奇心爬上後腦勺,慢慢試探:“那這位小哥,你是哪的人啊?如此視錢财如糞土,家中定是供你衣食無憂了吧?”
沈玉:“我是從百裡城來的,這麼多年都在外漂泊,居無定所,雖說奔波勞累卻沒受饑餓之苦。我變賣家這些珠寶也隻是想要安定下來,既然您覺得我們的交易實在是不靠譜,那我就隻給你一半,等你什麼時候有了餘錢,我再來賣。”
沈玉沒說謊,真要是饑一頓飽一頓,他也沒有那麼強硬的身體素質。
貧苦與他來說還未真正接觸。
“原來這樣啊,你們這些剛準備安家立業的小夥子都有這個毛病,做事情不為以後考慮。”她站起身去拿了一壺茶水端過來,“金落,你别幹坐着,這有茶水和瓜果,你先吃着啊,我跟你這個沈大哥多聊幾句。”
沈玉沒想到典當的老闆如此熱心腸,沖金落露出苦澀的嘴角,金落同時抿了抿嘴角又快速眨眼。
——金落,我想走。
——再忍忍。
“你看啊,你也老大不小了,雖然說現在一個人過日子,但是以後沒準就遇上了個好姑娘,娶媳婦肯定是要花錢的,等以後日子好過了,就要生孩子了,養孩子又是一筆費用。現在錢啊不好賺,營生太難做,還是留一些錢财在手裡吧。”
“啊,我還沒想過這些……
沈玉話還沒說完,老闆“哦?”了一聲,立馬轉變語氣,“當然,你也可以找小哥兒來傳宗接代。”
眼瞅着話題越發不對勁,金落唰的站起來,一把扯過沈玉的胳膊往上拽,沈玉的屁股被迫挪開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