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大家吃得盡興,各個都吃了不下兩碗炸醬面,肉兔被分刮完畢,就連兔肉的碎渣也被芷光用饅頭蘸上吃進肚裡,主打不浪費。
芷光問他倆何時補辦婚禮,守孝三年不能舉辦婚宴,想着屆時帶上珍寶捧場。
還未談婚論嫁的小毛孩都知道這個事情,沈玉之前完全沒想過。
沈玉一驚,詫異的看向他,又茫然的望向金落。這種大事,作為丈夫竟然不知情,臉上露出困窘的表情。
“啊?還有這個忌諱?”他從小就在山上長大,民俗和節日都是師父告訴他的,師父成了百科全書,可守喪這類事師父從沒提過。
師父不想拖累沈玉,沒有設下必須守喪的規矩,臨死也沒有囑咐沈玉什麼,隻願徒弟過好餘生,不要逞強非要當大俠走上他的老路。
沈玉皺着眉,手指纏繞發絲。“之前不辦是因為我擔心仇敵盯上金落,完全不知道守喪期不能辦喜事的規矩。”
芷光怒哼一聲,“沈悠跟我說過這件事,他生怕我不給他辦後事。若是我不知道他做的勾當,我肯定按最高禮儀下葬他,現在我什麼都知道了,我不光給他送終我還給他一刀。”
金落含情脈脈的看向丈夫,溫柔的聲音撫慰他。“師父是不想你被這些風俗拖累,反正結果都是延後婚宴,等以後過上安生日子再隆重的辦。”
芷光被金落溫柔的模樣吸引,還有這麼溫柔可愛的小哥啊,沈兄可真是娶了一個好嬌妻。
他趕忙順着說,“對嘛,說明老掌門不在乎那些繁文缛節,咱們江湖人沒那麼多規矩。”
沈玉站起來收拾碗筷,從芷光身前拿過空碗。“等我死了,我孩子也不用非得守孝,想看我就看我一眼,别忘了給我燒紙錢就行。”
“嘿嘿,等你們走了,我肯定比你們孩子來得都勤。”芷光抿着嘴看着幹活的沈玉,想一想即将說出口的話還有點害羞。醞釀一陣,糯糯開口:“我把你當作親哥看待呢。”
金落微笑的看着他們,心中湧上幸福感,一家人圍坐桌旁,吃着用心做的美食,飯後聊一聊各自的煩惱和喜事,都能讓人在片刻中放松下來。
用完膳已經天黑,沈玉留下芷光住一晚,芷光高興的拽着他的衣袖,隻是十幾步的距離,也要挨着走。
金落睡在正房,他們睡在朝陰面的東廂房。芷光好久沒睡這麼踏實了,一晚上沒咋翻身,睡前喝了杯涼白開,腦袋一碰玉枕就着。
原本玉枕是沈玉睡的,芷光來了就特意讓給他,沈玉話少,習慣用行動證明他對芷光也是百般疼愛。這玉枕是由岫玉所制,岫玉是中國四大名玉之一,具有溫潤的質地和吸熱放熱溫和的特性,因此被制成枕頭後具有“冬暖夏涼”的特質。
貴物件有貴的道理,芷光睡着後就沒翻來覆去,乖巧的正躺着,雙手搭在肚子上。
已到春風時節,二人踏春而行,勤快的趕到地裡幹農活,沒人抱怨田地泥濘,不抱怨下着春雨沾濕衣袖。
春耕受累,秋收大笑,先苦後甜的道理,沈玉深信不疑。現在的他,渾身腱子肉,之前覺得拿不動的農具輕松拿起,還能邊幹活邊哼小曲。
他不讓金落幹重活,就讓他坐在木屋的台階上洗刷一會要插杆的細竹竿。
杜牧的《村行》不由得挂在嘴邊,沈玉來了興緻,停下鋤草的動作,默默背出來。
“娉娉垂柳風,點點回塘雨。蓑唱牧牛兒,籬窺茜裙女。”
金落聽到朗朗的讀書聲,還以為自己幻聽了,等他說到第二句時猛地回頭,“沈大俠文采斐然啊,沒想到還會背田園詩,真應景。”
“也就背幾首吧,不算多。”沈玉被小落誇,嘴角瞬間揚起,“晚上的睡前故事可以改成唐詩三百首了。”從天空斜着飄下來的雨絲沾濕了沈玉黑色的發梢,背上挂着的是裝着雜草的背簍。
金落點頭,“好啊,随你能文能武,以後肯定能成才。”
沈玉搖頭,“随你多好,長相品格都不差,以後考個狀元也不錯啊。”
“要不要休息一會,天還是陰陰的,沒有轉晴的意思,要不明天再來?”
沈玉婉拒,“不用擔心我,我回頭再買個鬥笠就好,誰能想到老鼠專挑鬥笠下手啊。”
“啪嗒啪嗒”腳踩泥土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