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的晨風肆意吹刮着小丘上修建的廟宇,破敗的廟宇雖比不上溫暖舒适的客棧,卻能遮擋寒風,給他庇護。
血腥味從氣管湧上來,嗆得他趕忙咳出來。
沉甸甸的頭擡起來時,一種冰涼的觸感在耳廓炸開,他一個翻身躲開。
什麼東西在身側?
他定睛一看,是一頭未經馴化的野豬。
方才的觸感是它露在外面鋒利的獠牙,獠牙上還挂着泥。
嘶……有點惡心。
那頭雜毛野豬正在啃他身下的草席,眼裡透着貪婪的天性,好多天沒吃到葷食了,想要一步一步接近這個香饽饽。
破廟,草席,聞着血腥味跑來的野豬,周遭的事物帶給他的沖擊不小。
他剛站起來,腰間結痂的傷口随着動作再度崩裂,疼得他眼前發黑。
這麼重的傷,隻有親近之人才能做到。沈玉康健時,周身一米内無人能靠近,唯有師父和同門子弟能讓他放下戒備。
想到這,他的思路便清晰了。
同門人害的自己,而且想要把自己置于死地,卻不想手上沾血,吧廢了武功的人丢到破廟,讓他自生自滅。
他抓起半塊土坯砸過去,野豬被精準砸到,哼唧着退到牆角,又低頭去拱地上散落的玉米粒。
沈玉摸索着解開黏在一塊的衣領,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成了什麼樣。
若是廢人一個,那就過上安穩日子,不會草草過完一聲,反而要活得潇灑。沈玉的心态好,不會自暴自棄。
讓那些以為他會輕生的人心裡膈應。
哎?
就是不死!
野豬突然發出刺耳嚎叫,打算破釜沉舟,欺負這個渾身是血的雙腳動物。
沈玉趕忙抄起地上的木棍,正要戒備,卻見那畜生慫了,拐了個彎刹住腳,站在他面前乖乖低下頭。
“你還想求生啊。”他苦笑着摸到腰間,玉佩、錢囊連同清山門的弟子令牌都不見了。
想要治病療傷,沒有銀子是行不通的,他将目光上移,“對不住了。”沈玉盯着野豬後腿隆起的筋肉,喉結動了動。
野豬也不傻,知道對面人要下手,也卯足勁沖過來。
刹那間,沈玉的手已經擡到它的頭上。
“哼哼!”
野豬被木棍敲了一記,疼得嗷嗷直叫。
野豬還挺重,真要是把它擡到集市上賣錢,路上都得把自己累死。
得找個能擡它的工具。
他在廟裡上蹿下跳,終于是在房後找到了個兩個輪子還在的闆車。
老天都想幫自己,不至于慘死廟中。
身上的傷再疼,他也能咬緊牙關堅持下去,越是逆境,他越能絕處逢生。
一個髒兮兮的人推着用麻繩捆綁的野豬在熱鬧的街道走着,邊走邊喊,隻不過聲音偏小,不過狀态還是很熱情。“大家看過來!剛在山上打獵到的野豬,豬蹄肉特别多!”
“醬豬蹄好吃得很!”
“小夥子,你過來!”一個肉攤的屠夫用幹淨手帕擦了擦手,朝他喊,“我收你的豬!”
沈玉聞聲高興的推過闆車,屠夫饒闆車一周細細打量。“這野豬餓得脫了形,不過蹄子倒是緊實,獠牙能磨幾副骨簪。”
“那您能給我個好價錢?”沈玉眼眸一亮,身上出現了久違的少年氣。
屠夫怔怔看了他一眼,“嗯……看你渾身是血,缺錢治病吧?”
沈玉瞳孔一縮,沒想到屠夫還挺心善的。
“是啊,所以想用野豬換個治病錢。”
他歎口氣,人活着都不容易,能幫就幫吧。
“看你也不容易,我也不講價了,給你五兩銀子,這闆車和豬都留給我吧。”
轉身時,兜裡多了錠銀子。
有了銀子,就能去醫館看病,不指望能完全治好,至少身上能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