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個頭啊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
當然知道......
一邊哎哎呀呀的求饒,一邊試圖反擊回去的她暗笑,
‘但是如果不願意,我就不能在這裡遇見你了呀。’
“那之後開始,我的訓練量逐年一次又一次的加重,我開始學習如何應對各種暗殺和襲擊,開始鍛煉我的身體素質。”
零的聲音很平靜,就像在講述一段他人的故事,
“我有意減少和他的見面,不想讓他發現我身上的傷口,”
“但身上越來越重的血腥氣是瞞不過他的,或許,小孩子就是會對氣味很敏感呢。”
她開了個小玩笑,但眼神裡卻沒有笑意,
“他開始變得沉默了。”
相處多年的小夥伴身上的變化很顯然沒能逃過他的眼睛,長成少年的他笑容變少了,帶來的禮物也從糖果盒鮮花變成了各種各樣的藥和繃帶。
“.......用這個吧,”少年抿了抿唇,“藥效很好,也不會留疤。”
“你還懂這個啊,沒看出來呢。”
她有意想要緩解對方繃緊的情緒,笑眯眯地接過來,故作輕松。
“嗯。”
少年沒有答話,沉默地看着她費力地上藥掙紮着綁繃帶。
“.......我來幫你,”
說完,不等她回應,少年就已經接過了她手上的藥,迅速地替她處理傷口。
他的動作是不符合年紀的熟練利落,隻是整個過程裡他的表情卻一直陰沉沉的。
短暫的寂靜有些磨人,她很少見到一向活潑的他也會有這樣沉默的時候。往日裡總是少年主動挑起話題,興奮地和她分享所有一切他知道的想知道的東西。但現在卻輪到她來絞盡腦汁地想話題了。
不過她沒有困擾太久,先開口地依舊是少年。
“.......逃吧,”
“?”
沒等她反應過來手腕就被少年握住,
“現在就逃,離開這裡去任何地方都可以别留在這裡了。”
他的語速很快,壓抑在嗓音裡的情緒如洪水般席卷而來,
“抛棄所有的一切離開這裡重新開始!你可以擁有更好的人生你可以做你真正想做的事而不是為了一個人莫名其妙的承受你不應該承受的一切!!!”
“.......算我求你了,”
她發愣地看着抓着自己的手的少年,看着他的淚水一顆一顆滴落在她手上,涼涼的。
“......你會死的。”
“.......”
“不會的。”
她笑了,隔着那頂大大的帽子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我不會死的。”
****
“他那時候應該就察覺到什麼了,”
零掃過站在對面的兩人,随手撈起一塊破碎的錦綢擦幹淨了手指上的紅色花汁。
“一開始我以為他隻是有些擔心過度,安慰好之後就沒事了。他的表現也确實如此,那之後他不再說讓我逃跑之類的話,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
“.......本該如此的。”
****
那天是個平常的下午,天氣好得和她們第一次見面一樣。她咬牙提前完成了所有的訓練,借着養傷的理由偷偷溜到她們約好的地方。
少年已經在那了,他還沒發現她的到來,低頭撥弄着懷裡抱着的花。
她悄悄走過去想給他一個驚喜,訓練時的“潛行”在這個時候發揮了重大作用,她滿意地看見少年被吓得不輕,緩過神來後威脅似的舉了舉拳頭。
“幹嘛呀你,我還以為被發現了。”
他喘口氣,沒好氣地道。她則安慰似的摸摸他的頭,接過他手裡抱着的花。
“這是什麼?”
“矢車菊,我最喜歡的花。”
“它和你有點像呢。”
“......”
她沒說話,隻是輕輕撥動着花瓣。
......和我,像嗎?
原來,我可以是這麼漂亮的花嗎?
“我養了好久,就這幾朵開得最好看,看來你挺喜歡的,太好了。”
少年笑眯眯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種子放到她手心,
“等以後,”他頓了頓,“等以後你有時間了,可以試着自己種種看,很有意思的。”
......“以後”,嗎?
這是個于她而言有些遙遠的詞,但她什麼都沒說,隻是抱着花點點頭,
“嗯,以後種比你的還要好看的矢車菊。”
“?好過分啊!!”
他收回手,嘴裡抱怨着,臉上卻還是笑,
“那我就等着看咯。”
****
“他看不到了,”
零微微吸氣,像是在掩飾什麼,
“我把矢車菊養得枝繁葉茂,它開得不比任何地方的差。”
零松氣,發出一聲無聲的歎息,
“可是他看不到了。”
岐宮尋皺了皺眉,澤諾則沉默不語,像是在思索什麼。不過此時的零并不關心其他人的反應,她定了定神,繼續說了下去,
“你們不是想知道我想做什麼嗎?”
“很簡單,”
“我要泷川家的所有人都付出代價。”
“泷川澪奪走了唯一屬于我的東西。她明明已經擁有這麼多了還是要拿走我唯一擁有的,那麼作為代價,我也要拿走屬于她的全部。”
“既然所有人都認為我是為了成為她的替身才存在的‘影子’,那我偏要爬到最高的地方頂替她成為新的‘主人’。”
“她剝奪了我最重要的存在,所以我也要消除她最重要的存在。”
“她死了,我用泷川家的技術把她變成了咒靈,她不會真正死去,我要她親眼看着她的一切是如何被我一樣一樣拿走的!”
零的聲音越來越激昂,臉上的神色卻分毫未變,
“.......這就是我的‘以後’。”
“但這些和我們都沒關系吧。”
岐宮尋打了個哈欠,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憤慨激昂。
“如果按你的說法,這樣就結束了吧,那有為什麼要請高專過來祓除全部的咒靈,難不成你閑的沒事想和别人講你那長的要死的悲劇愛情故事?”
像是被自己的話逗笑,岐宮尋嗤笑一聲。嘲弄地盯着坐在不遠處的零。
“那你可真夠閑的。”
零神色不變安之若素,
“因為已經足夠了,”
她随手把擦拭過手指的錦綢扔到一邊,
“現在,我隻想讓她去死。”
“.......”
岐宮尋一時沒有接話,視線投到沉默許久的澤諾身上。
其實也稱得上是合理的解釋,但仍有什麼地方有些異樣牽強。
零坐在上首似乎在等待着他們的回答,又像是隻是單純的出神發呆。
“原來如此,”
片刻的安靜,
澤諾看着一副“無所謂”的零,眸色漸深。
“您依舊不打算說出全部目的啊。”
零皺了皺眉,“......我已經說了,我要你們祓除她。即使我的确隐瞞了一些東西,但這與我們的合作沒有幹系,委托也沒有改變。”
“是的,——‘五天,祓除貴公司内存在的所有咒靈’——委托一直沒變,”
澤諾從懷裡抽出之前他特意割下來的桌布碎片,金絲繡上的大團大團的花葉紋理被紫黑色的污漬蓋住,看上去有些詭異。而看清這片被污染的桌布的零眸色閃動。
“但您要我們祓除的那位,并不是咒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