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肉麻肉麻!”
“嗯!就是那個!就是小澄映!”
日向翔陽雖然臉紅了,但是咧着牙笑起來。
“她特地跟我一起來的!”
“可惡,讓這小子得意了!”
看了看烏養系心的眼神暗示,一群人吵吵嚷嚷:“今晚必須一起吃飯,必須吃飯!!”
剛聊完的日向澄映出來就被推到了人群中心。
原本打算回家的她眨眨眼,鎮定自若地捎帶上教練和老師,找了一家燒烤。
一個晚上下來,她把有些模糊的人名都對上,每個人都點對點寒暄。早早結帳後,她坐在角落聽着一行人大談特談。
家離得遠的稍早一些離開,留到最後的升上二年級的五個人和已經畢業的年級。直到分别前,他們才想起來,原本今天的晚餐是要拉着日向的妹妹大聊特聊,誰知道她不知怎的就脫身了。
“小澄映——”
日向翔陽一轉頭,喊到一半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四肢并用鑽過去,輕輕貼上日向澄映的額頭,這才松了口氣。
“沒事吧?”烏養系心有些擔心地問。
“沒事沒事,隻是睡着了。”日向翔陽笑,“小澄映真是的——這也能睡着啊。”
他在幾人的幫助下背上日向澄映,把外套裹得嚴嚴實實,這才跟着幾人往前走。谷地仁花走在旁邊,幫她拉了拉圍巾。
“看到你們對未來的目标都很明确我就放心了。”武田一鐵笑着說。三年級學生們最後一次與老師告别,奔向自己的未來。
日向翔陽背着妹妹上了裡美的車。
“唔……你們散場了?”
日向澄映被放下時迷迷糊糊睜開眼。
“吵醒你了?”日向翔陽正和裡美極有活力地比劃,“嗯!結束了!小澄映剛剛吃飯什麼都沒聽吧!”
“……不是因為畢業的那幾位,你們一起聊起了未來的事嗎?”
日向澄映回憶了一下。
“小翔你沒說,但是要打排球對嗎?”
“是。”日向翔陽欲言又止,“其實,我最近想學沙排。”
“沙排?”
“和室内排球不太一樣,是兩個人打比賽……感覺能學到很多東西,但是我隻是有所耳聞。”他解釋說,“我打算好好想想然後去問問教練。”
“嗯——這很好啊。”
日向澄映想了想
“有想幹的事就很好,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小翔。”
裡美聽着兩個人正經地讨論未來,在駕駛座笑彎了眼。
她把人送到,走之前使勁抱了抱兩個孩子。
“下次見面了,澄映,翔陽。”
“裡美阿姨下次見!”日向翔陽猛揮手,日向澄映輕輕擺手。
目送着車遠去,她稍微松了松身上的衣服,伸個懶腰:“嗯,這樣就結束了。”
日向翔陽:“什麼?”
他看着妹妹和母親自然地聊天,又蹲下身逗逗另一個妹妹,沒聽清她在說什麼。
像是幻覺。他撓撓臉頰,接住沖過來的小夏舉高高。
“姐姐今天捏我臉了!”
“什麼!小澄映都沒有捏過我的!小澄映——”
“……這是什麼關注點。來吧,小翔。”
三月底開學前,日向一家去看了櫻花。
日向澄映清醒着走完全程,抱着小夏走了一段,找到了最負盛名的餐館吃了一餐,又和家人散步走回家。到家後流了些鼻血,在手忙腳亂的驚呼聲中很快止住了。第二天中午,日向澄映一直沒有動靜。日向媽媽敲了好幾次門,終于忍不住推門而入。
日向澄映眼神沒什麼焦距,看向門邊時才有幾分活力:“媽媽,我覺得我們或許需要去一趟醫院?”
當天日向澄映又住進了醫院。在被問及是否需要轉去東京時,醫生隐晦地搖頭。
“不需要了。”醫生說,“堅持這麼久已經很棒了,之前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但是她這段時間應該很努力了。”
日向媽媽落下眼淚來。
以一個極快的速度,她的身體迅速衰敗下來。醫生說她現在反而感覺不到什麼痛苦,因為感官甚至跟不上身體衰敗的速度。
短短一周,日向澄映就轉進了重症,全天戴着呼吸機。四月前的最後一天,黃昏如以往一樣降臨。
日向一家子被叫到了病房前。
“進去吧。”醫生摘下口罩,“也不用戴什麼防護,我們剛剛把她轉到普通病房。”
一行人魚貫而入。
日向澄映虛弱地呼吸着,直到有人走到床邊,她才勉強扯起一個微笑。
日向澄映盡力指指自己的臉,護士小姐走過來,替她摘下面罩。
“抱歉,爸爸,媽媽。”她先看向許久不見的父親、正擦着眼淚的母親,然後對一個兄長一個妹妹招手。
她先揉揉日向夏的腦袋:“要好好長大哦。”
最後,她看向日向翔陽。
“小翔。”
這是她自從變成「日向澄映」之後,主觀上來往最多的人,應該也算最親密的人。
……該對日向澄映的哥哥說什麼呢。
“嗯,抱歉。”
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她招招手,日向翔陽湊過身子,感覺到日向澄映輕輕地摟了他一下,在他耳邊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随後手臂滑落,再也沒有聲響。
“哥哥,要開心。”
他咬着下唇鼓着臉,還是沒有控制住地哭出聲來。
相熟的醫生護士們都低下頭。
日向澄映平靜地離開了,至少是在春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