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德拉下車後繞着弗拉基米爾的車一直轉,好像很新奇的樣子。弗拉基米爾以為自己找到了懂行的性情中人,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欣賞自己這輛改裝後的嘎斯66*。
他難得恭維了琴酒一句,“你找手下的眼光還挺不錯的。”
琴酒站在不遠處點燃一支煙以供頭腦清醒,弗拉基米爾見他瞥了自己一眼,然後說:“他不是我的手下。”
随後他掐滅手裡的煙,揚聲對着馬德拉道:“Madeira,過來。”
年輕的東方面孔擡頭看過來,純黑色的瞳孔一眨也不眨。琴酒被他盯了幾秒,啧了一聲後跨步走到他面前,綠色的眼睛盯着黑色的。
他說,“該走了。”
馬德拉蹲在車前輕聲說:“等一下。”他把手伸進底座掏來掏去,沒一會兒掏出來幾個黃豆大小的竊聽器,然後又迅速地捏碎它們。
做完這些,馬德拉像是完成了一項任務般,把它們展示給琴酒,“你看。”那雙眼睛又開始閃爍着光亮了。琴酒睜大了眼睛,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最後隻吐出一句髒話。
弗拉基米爾見兩人遲遲待在原地不動,也走了過來,“發生什麼事了?”
“是有一些事。”琴酒的眼睛死死盯着馬德拉手裡的竊聽器們,他的語氣很古怪,但并不帶負面情緒:“你最好來看看,沃瓦。”
弗拉基米爾湊近一看,那些出自組織研發室的竊聽器讓他的大腦宕機了三秒鐘。他呆愣着,半晌沒有出聲。
馬德拉沒有注意到他的驚訝,自顧自翻找着:“你車上的“小東西”應該隻有這些了,弗拉基米爾先生。呃,我很抱歉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就把它們弄壞了。如果你想放長線釣大魚,其實可以找人放到你上司的口袋裡——這小東西居然是防水的,組織的研發部真是人才齊聚一堂。”
他研究着手裡的殘骸,然後将它們遞給弗拉基米爾,“但我好像說的晚了一些…不過現在,我們應該可以大聲讨論如何暗殺你的老闆了。”
順便,他眨眨眼睛,咧嘴笑道:“我的直覺很準吧?”
這話是對兩個人說的。
琴酒審視着弗拉基米爾手中的竊聽器,想不通馬德拉是怎麼發現它們的。難道真如他自己所說,依靠這種準到令人悚然的直覺?
相比之下,弗拉基米爾就顯得單純多了。他大聲向馬德拉道了謝,并對暗殺瓦西裡的計劃十動然拒。雖然他很感謝馬德拉熱情的為自己出謀劃策。
“這沒有意義,我們雖然合不來,但還遠遠走不到生死相争這一步。”弗拉基米爾看的很開,他拍拍馬德拉的肩膀,給出一些過來人的建議:“有時候留下一個對手也是在為自己換取生存的機會和資源——我們畢竟都是組織的成員,不能把關系鬧的太僵。”
年長的男人說出這番話時神情的懇切又真誠,句句發自肺腑。像是把馬德拉當成了自家頑皮的小輩,将生存的經驗之談當做談資半真半假的說出口。
馬德拉的關注點卻在弗拉基米爾口中的“生死相争”上,他将指節抵住下巴,腦子裡想的是弗拉基米爾左手臂上被瓦西裡要求紋上的圖案,總覺得裡面有大問題。但現在無憑無據,他不好多說什麼,隻能擡眼對男人笑了笑:“我知道了,謝謝你,弗拉基米爾。”
弗拉基米爾沒忍住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腦袋。
此處算得上是祥和安甯。
而就在不遠的基地裡,被弗拉基米爾大罵特罵的瓦西裡正在接待一位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客人——波比·拉舍萊斯,一個和藹可親的富有女人,她為了幫助瓦西裡而來。
由于錯誤的投資,俄國分部的資金在兩個月前就已經入不敷出。然而迄今為止總部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那麼,是誰填補了這些缺漏的黃金?
瓦西裡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他沒有表現出分毫:“我需要下一筆資金。”他說,直到開口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早已沙啞的不成樣子。
波比·拉舍來斯對瓦西裡說:“當然,親愛的,我一直想和你聊聊——雖然你并非我所鐘愛的那些學者們,但我仍然願意為你提供捐助,一大筆款子。”
如果馬德拉在這裡,他一定會第一眼就認出波比來,她是衆多無形之術學者的贊助人,同時也是名為【殘陽】的司辰的忠實信徒。在馬德拉的記憶中,那些貧窮的有志青年常常為了資金與波比做交易。
【殘陽】帶來凄美的結局,侍奉此司辰的波比.拉舍來斯常常通過交易為殘陽挑選合适的終局之人。從交易生成那天起,當‘殘季’ 再度到來時,她會要求交易者拿一個人結尾。用世俗的語言翻譯過來,她會向殘陽獻祭一份鮮活的生命。
許多年輕的學者一開始并沒有意識到這場交易的重要性,在有限的時間内沒有找到一名祭品,結果就是他們自己變成祭品,随着殘陽靜靜離去了。
但如果你有合适的祭品,可以将其打上殘陽的标記。等到了約定時間,波比會将他們帶走。有些祭品甚至到最後都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波比無意訴說真相,她也不在乎祭品是否被欺騙。
瓦西裡曾依靠為下屬打上“烙印”并讓波比将其帶走而積累了大量财富,雖然基地裡的人員經常莫名其妙失蹤,但幹他們這一行的,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于是這次他也準備故技重施。
波比依舊痛快的答應了他,附帶一筆不小的财富:“好吧,先生。你需要做的隻是在以後某一天,給我介紹一個适合結尾之人。”她露出和善的微笑:“你可以給我個對你足夠忠誠的人,也可以你自己上,都随你的便。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瓦西裡喉結滾動,他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