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琴酒在場,他一定會對馬德拉的所作所為進行一番冷嘲熱諷。
走到哪裡都要交朋友,你是有什麼收集癖?
而貝爾摩德知道的話,會笑着捏捏馬德拉的臉頰,問他難道是寂寞了嗎?
要讓馬德拉評價的話,他們其實都是在推己及人。
因為有收藏癖的人其實是琴酒,他喜愛各種火藥兵器,聽崇拜他的人說,琴酒在某個安全屋内陳列擺放着他從各處收集來的槍支,數量之多猶如一家軍火庫。
而貝爾摩德,她或許非常害怕寂寞。
萬衆矚目的巨星也在飽受某種恐懼的啃噬嗎?馬德拉不知道,他來到這個組織的時間還不夠長。相比之下,貝爾摩德已經可以算得上是“長老”了,她的過去,如同謎團。被組織這個龐然大物覆蓋上一層層的繭絲,讓來者無法窺探到絲毫。
那或許是比“寂寞”要更加沉重的東西。
飛蛾如果無法破繭振翅,結果無外乎是被束縛至死。從朋友的角度而言,馬德拉祝願貝爾摩德有朝一日能找到屬于自己的輝光。
然後死于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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懲罰的代價比想象中還要大。
組織受罰的房間裡亮着白熾燈,一片慘白,四不透風,不見天,不見地。房間中央有一處座椅,也是被漆成白色,似乎這樣更容易觀摩欣賞受罰者的慘狀。即使是暗夜裡也無處躲藏。
這種全白的房間最适合用來入夢,搞密教的都知道,隻要在沒有顔色的房間睡覺,漂白床單,刷白牆壁,染白頭發,塗白皮膚,就可以使用光之道進入漫宿的林地啦!
想到這裡,馬德拉頗為遺憾。百無聊賴地坐在房間中央的椅子上觀察着四周。
房間裡全是消毒水加上已經幹涸的血的味道。處處透露着古怪,還沒等他想出什麼,負責處罰的監視人員就進來了,他穿着防護服,遞給馬德拉一杯水和一個小巧的藥丸。
水是溫的,藥丸外面裹着一層糖衣。體現了組織可以但沒必要的人文關懷。
馬德拉将藥丸在嘴裡滾了一圈,含糊不清地問:“這是什麼呀?”
他心中疑窦漸起,但越是懷疑,他對監視人笑得就越發甜膩。對方被他笑得一愣,眼睛不自主盯着馬德拉臉頰鼓起來的那一小塊,心想還是個孩子。
但他隻是個來送藥的,細枝末節也不清楚,“據說…是實驗室的副産物?”
這三個字就像是戳到了馬德拉的神經,他幾乎瞬間想起來那幫科學怪人做出來的營養液。
驚天動地之難喝。
嘴裡的藥丸想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馬德拉剛才看了半天,除了一點點微妙的刃與杯,再看不出其他東西。總歸吃不死,他慢吞吞地嚼完了,末了還張開嘴讓旁邊負責監視他的人看了一眼。
對方如坐針氈:“……好的。”
馬德拉感覺對方好像有話要說。
别說,這小東西吃着甜滋滋的。那群研究所的人還挺會研究……
他有心想多套出點消息,擡手招呼着監視人也坐下:“你别站着了,也過來坐啊。”
監視人僵硬如木,面色複雜地搖了搖頭:“我就不了。”
馬德拉:“為什麼…呃!”
他中斷了對話。
剛才的一瞬間,身體的各個角落通通泛起劇痛,均勻而尖銳,如同被滾針碾過。馬德拉閉嘴咬緊牙關,不受控制地倒靠在座椅的扶手上。
監視人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透過馬德拉的痛苦,輕飄飄灌入耳朵:
“實驗室曾經研究出了很多類似的藥物,這一款效果是最好的……因為這款藥物隻是短暫地使人痛不欲生,卻不會有任何副作用。很适合讓行動組的人長記性,得到教訓。”
刃與杯均包含着痛苦,被疼痛席卷到近乎昏厥的大腦仍然不願放棄吐槽,難怪那個小藥丸會有這兩種性相。
很好,研究所那幫混賬終于做出來了比營養液更恐怖的東西。
身體此刻在止不住地痙攣着,馬德拉疼得幾乎要忘記呼吸。但他知道這個房間看似被武裝的嚴絲合縫,但牆内其實嵌着數不清地的攝像頭。一雙雙預示着不詳的眼睛注視着自己。
他在這方面還算有點執拗,并不願意讓組織的boss或者别的什麼高層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
畢竟痛到大叫也不會減輕痛苦,那不如讓自己顯得牛掰一點,變成鐵血硬漢。想必看不到預料中的痛苦神态,觀察他的人很快就會感到無聊吧。
為了凹此人設,馬德拉真是用了十成十的忍耐。就當他以為這種疼痛會随着他直到一輩子時,針紮般的感覺開始消退。
他從爆裂的耳鳴中聽到了自己的呼吸。監視人的聲音也重新,宛如天籁。
他說:“懲罰結束了,馬德拉大人。希望您下次任務時務必格外小心。”
窺探的感覺終于消失不見,馬德拉從容不迫地站了起來。神色冷凝,動作看不出一絲痛苦。和他發梢被冷汗浸濕的蒼白模樣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