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工藤新一回望的時候,波特露出一個算得上冷嘲的笑,無聲地張了張口,能讀懂一點點唇語的小偵探立馬看懂了:
【兇手是紅衣服的女人。】
【快點結案,我要回去睡覺。】
工藤新一嚴肅的表情一松化為無語,“……”
背對着一群成年人,偵探看起來有點想罵人,可他能接觸到的惡劣詞彙明顯有限,喉嚨滾動間想要說出的話又被他再次咽下去。
他知道波特有這種一眼看穿他人僞裝的天賦,但破案這種事并不是一眼定罪便能将衆人說服的。
波特當然也知道,所以他什麼也沒說,隻是催了催好兄弟,企圖加快他的結案速度。
工藤新一深呼吸,定了定心神。
……一件事情,隻要做了就會留下痕迹。
這麼想着,他閉上眼睛,如同進入記憶宮殿般翻找着将證據串聯的蛛絲,聲音低到仿若氣音,但波特根據他的口型看出來了。
【我會找到真相。】
依照琴酒的話來說,氣勢不錯。
波特鋒利的眉眼間溢出一絲滿意的神情,很好,不愧是他一開始選中的預備役。
波特想了想,招來服務員給自己加了一杯咖啡,在對方[居然還要心思吃飯]的注視下擡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按照工藤新一的速度,破案不是難事,但此次是蓄意謀殺,作為破案的二人估計會被叫到局裡做筆錄。
是的,工藤新一從不在這種事情上落下他的好哥們,波特甚至能想到一會兒他要怎麼和警1察說明情況——類似“雖然是我破的案,但我的朋友在第一時間便發現了端倪”之類的話。
這麼想着,波特計算着路上的時間,平靜地打開手機給蘿絲發了個消息:【晚上記得幫我留門,沒帶鑰匙。】
蘿絲:【OK~】
熟練到甚至沒有問為什麼。
少年真覺得自己這幾年的好脾氣(?)完全得益于工藤新一對他的磨砺,他謝過服務員,面無表情地狠狠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黑咖啡,靜靜等待着案件結束。
事情一如波特所料想的那樣,等工藤新一和警方說明情況回到餐桌時,面對他的就是早已打包好的晚飯以及波特那“我就知道”的眼神。
“………”工藤新一難得有點心虛。
“要不你先回去?”他提出解決方法。
波特手指敲擊桌面,瞥了眼已經見底的黑咖啡,垂着眼安靜地沉默兩秒,像是思考。
最後站起來平靜否決道:“走吧。”
都已經等到這個時間了,早回去的意義不大。他可以聽聽偵探是怎麼推導出真相,順便幫他補充點小證據。
……
透過玻璃窗,第三搜查課的金屬門牌在走廊頂燈下泛着冷光。波特捏着印有編号的臨時通行證,看到和他們一路的警員拎着透明證物袋匆匆走過。
加班夜。
詢問室的日光燈管照在頭頂。仿柚木桌面上,坐在工藤新一對面的巡查部長攤開筆錄本,深藍色制服左襟别着櫻花紋樣的職章,前者正在闡述案件的經過。
“具體情況我大緻了解了。”靠譜的成年人合上筆記本,“後續如果犯人否認的話,還需要請二位協助我們。”
工藤新一點點頭,“這是當然。”
坐在側後方的波特回憶了下工藤新一提供的證據,開口,“嫌疑人在犯罪現場時會下意識看向自己衣服左側的袖口,可以化驗是否含有藥物殘留,但不可否認,她在心虛。”
說完,他再次縮回椅子上低頭敲手機。
工藤新一一句“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就這麼卡在嘴裡,“………”
一直到二人從警1局出來,他才抓着波特問出來,後者莫名看了他一眼,綠眼睛裡是明晃晃的疑惑,想了想,說道:“很明顯,畢竟我的位置更容易看清全貌——而你距離他們太近了,工藤。”
人的視野統共就那麼大,想要追究細節,那便不得不暫時舍棄全貌。
“而且那個女人演技也很差。”波特補了一句。
工藤新一早就對波特離譜的觀察力免疫了,他跟着開玩笑,“是是,一眼看穿他人僞裝的波特偵探——”
“我可不覺得自己是偵探。”
波特平靜地說,“不過對于犯罪者而言,身體實在是過于累贅了。指紋,毛發,任何痕迹都會暴露他們的蹤迹,偵探的存在就是将其放大,暴露在陽光下。”
如果真的有人将自己的身體剝皮取肉,徒留白骨去犯罪的話,偵探們能夠找到真相嗎?
不過這很難,畢竟人類制造出的皮囊,依然在驅策着人類自身。
屋内留着一盞夜燈,波特辨認了片刻,發現那是馬德拉的房間,他心裡升起一些雀躍,連帶心情也好了起來。
于是在和工藤新一道别時,黑發綠眼的少年冷不丁加了一句:
“明天可别睡過頭了,遲到偵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