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霧露映晨光,瘦馬揚起塵土,肖小樓按村民所指往衙門去的時候,看到一熟悉背影。
“先生!”
她一拉缰繩,馬順勢停下。
李福來扭頭看到是肖小樓,撫胡微笑道:“果然來了,老朽已恭候多時,姑娘不用驚訝,一切乃天命所為。”
肖小樓像是想到什麼,随即一笑,機遇主動送上門,總要把握住。
兩人相伴而行。
路上,肖小樓道:“我想先生幫我當衆蔔卦。”
李福來難掩驚訝,開口道:“我知道姑娘定會來縣衙一趟,卻沒想姑娘是這個目的。”
“姑娘可曾想過,若執意如此,姑娘天定之人的身份,總歸會被天子得知,屆時,姑娘便會落入萬劫不複之地。”
肖小樓笑笑:“眼下已沒時間了,這是最快取得百姓信任的方法。”
李福來慎重地問:“那......姑娘想用百姓的信任做什麼?”
“和歲和軍合作,擊碎亂世,重建新朝,對大勢所趨呼應一聲。”
“短期讓百姓得到軍糧,長期讓百姓移居、開荒,為歲和軍建糧倉。”
李福來深深看她一眼,不置可否,隻是說道:“巫師是獨善其身的,非到必要之處,不會輕易蔔卦。”
肖小樓預料到他會這麼說,面色平靜,隻是道:“天下雖大,哪裡能真正脫離社會而安?”
......
兩人剛一進縣,就聽聞縣令逃竄,百姓以牙還牙、怒殺郡守的事迹。
大晏的律法完全喪失用武之地。
肖小樓聽後心安了些,呼出口氣。
李福來看她這樣,略有吃驚:“莫非姑娘覺得混亂是好事?”
肖小樓點點頭。
李福來愣住,這天底下,怕沒幾人會這樣想。
肖小樓看他不解,解釋道:“亂是件好事,表面上看是百姓忍受不了暴政,終于奮起反抗,實則是大家深知歲和軍要來,并且決定接受。”
“這樣的話,我帶着大家與歲和軍合作,阻力會小很多。”
李福來眉心動了動,在世間漂泊幾十年,他第一次見到如此竭心思焉之人,他忍不住說道:“老朽願——”
不料,肖小樓卻再次翻身上馬。
李福來皺眉道:“馬上就走到衙門了,姑娘這是?還有——”
他注意到肖小樓拿了個麻袋,麻袋鼓起來,四周布滿血迹。
肖小樓注意那探究的目光,道:“是人頭。”
是吳二的人頭。
那天吳二死後,大家還是不解氣,于是......
李福來一驚。
肖小樓道:“我得找縣尉,至于人頭,是吓他用的。”
李福來靜默一會兒,隻說個“好”字。
一路問路,瘦馬馱着她到縣尉劉昌家的門口。
剛一走進,交談聲便從院内傳來。
肖小樓拍了拍門,門内的劉昌一驚,手放腰間刀柄上,大白天的誰敲門,莫非有百姓要來殺他?
他放輕步子,小心翼翼走到門口,透過門縫看到一張姑娘家的面龐。
咦?
門被打開,肖小樓道:“縣尉大哥好,我找您商量如何保本縣平安。”
劉昌愣住,随即哈哈大笑:“你一個姑娘家,跟我說要保吳縣平安,莫非我這耳朵出了差錯?”
肖小樓沒反駁,隻是晃了晃手中的麻袋,笑着說道:“您可知這裡裝的是什麼?”
劉昌疑惑:“這......這我如何得知?”
肖小樓再次一笑:“是人頭,吳二的。”
劉昌雙目瞪大,随即請她進院。
“姑娘是?”劉昌問道。
“肖小樓。”
劉昌點頭,他聽過這個名字,進山、投毒還殺吳二......真夠膽大。
他遞了杯水過去,問道:“姑娘說能保本縣平安,可否細細道來?”
肖小樓卻先抛出個問題:“您覺得跟随孟暮深起義如何?”
劉昌歎口氣:“哎,這是目前起義軍裡仗勢最大的一支了。”
“我估摸他們派支偏師就能輕輕松松攻破城門。”
“再說軍師孟暮深又智多近乎于妖,你别說,我這心裡總害怕着呢。”
話裡話外滿是畏懼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