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臻沉默。
秦參哀嚎出聲:“疼疼疼!不是我要找你麻煩!是你們班的一個人!給了我二百塊錢讓我打你!”
秦參一叫,幾乎要把走廊裡遊蕩的同學都叫出來了。
方臻松開手,秦參疼得滑落在地。
“誰?”方臻問。
秦參揉着胳膊,真不知道方臻突然哪來這麼大牛勁,“你那個破人緣,你問我啊?你自己得罪了誰你自己不清楚?”
“這還真不清楚,”方臻靠牆,歪頭想了想,保守估計,“一個班裡四五十人,得有三十九個人讨厭我吧?”
秦參:“……這可不關我事啊,我收了錢不可能把雇主交代出來,你把我胳膊擰斷了我都不能說!”
幾分鐘後。
秦參揉着另一隻胳膊,泫然欲泣,說了一個人名,方臻不認識。
方臻蹲下,拍拍他的臉,“你早配合不就完事了?”
他沖秦參伸手,“醫藥費結一下。”
秦參愣了,“你給我?我……我給你?”
方臻微笑,“你覺得呢?”
上午收的二百塊錢,在兜裡還沒捂熱乎,半天時間就又還回去了,秦參欲哭無淚,“你是突然被鬼上身了?”
“是啊,”方臻朝他龇牙,“惡鬼。”
秦參咽了咽口水,“我錢也還給你了,你也打回來了,是不是能放過我了?”
“放過你?”方臻搓了搓兩百塊錢,“今天光一個救護車要了我三百塊錢,這些不夠,參哥。”
秦參這下是真的快哭了。
他也是個窮學生,兜裡沒幾個子兒,不然也不能接這種活。
方臻站起來,秦參居然也随着他的動作起身,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苦口婆心:“不是我要整你的,你找整你那個人去啊,我以後在學校看見你絕對離你遠遠的行不行……要是實在不行,你能不能寬限我幾天?”
方臻停住,秦參也停住。
秦參擡頭,這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到了走廊上人最多的地方,這裡有個熱水機,很多人都趁着課間來接水,旁邊就是他們班。
“你這是……放過我了?”秦參喜出望外,“謝謝,真的對不起,我這就——啊!”
秦參剛邁腳,方臻就伸腿把他絆倒了。
走廊裡的喧嘩聲一下子寂靜下來,齊刷刷往兩人的方向看。
方臻居高臨下,“錢的事情,不着急,抹個零一共五百,你慢慢還。”
秦參聽見他這番“善解人意”的話,來不及高興,隻覺後脊發涼。
這時,在衆人都凝固時,方臻身邊略過一個人。
方臻頭都沒轉,精确地拿過他手中的杯子,擰開杯蓋,一杯水盡數澆在秦參臉上。
——有人沒忍住驚聲叫了一下。
“現在,我們兩清了。”方臻道。
秦參的胸膛劇烈起伏,攥緊拳頭。
方臻毫不畏懼他會反撲,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他臉上還帶着傷,身體纖薄,校服穿在他身上空空蕩蕩,相比較于秦參,他才應該是躺在地上的那個。
可是他的氣勢,足以壓倒一切。
這時,旁邊一道冷淡清涼的聲音忽然開口:“同學,這是我的杯子。”
方臻猛地扭頭。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對方挺直的鼻梁和紅潤的嘴唇,視線向上,方臻對上了熟悉的眼睛。
看見這兩人對上,吃瓜群衆們更加安靜。
方臻眼前閃過夢裡的場面,他知道此許風釀已經非彼許風釀,可能不如他認識的那個許風釀欠揍,但是,絕對比他認識的許風釀……惡心。
方臻開口:“所以呢?”
“所以,”許風釀慢條斯理,“你是不是應該還給我?”
方臻似乎被他“提醒”到了,“哦,對不住。”
他朝許風釀伸手,遞給他杯子。
許風釀垂眸,擡手接。
方臻的手上也有傷,青青紫紫的,手指關節處全是擦傷。
許風釀的手和他對比,指尖修剪的整整齊齊,關節處平滑白皙,十指不沾陽春水。
許風釀想,他認識的方臻,決不允許自己手上出現這麼嚴重的傷。
他對方臻,到不如方臻對他那麼仇視,煩人中夾雜着幾分欣賞,如果不是方臻每次見到他都像個鬥雞,欣賞程度可能還能再上升一些。
方臻蓦地松手。
杯子哐地一聲掉落在地,發出巨大聲響。
“同學,你杯子掉了。”方臻一臉“你沒接穩不關我事”的無辜。
許風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