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臻被他摁在身下,打哭了。
許風釀的格鬥從小練習,看他的外表看不出有多厲害,青春期沒發育完全,又抽個子,近看遠看都像細狗,臉又長得漂亮,誰都沒想到他攻擊力那麼強,脫了衣服還有肌肉。
平心而論,他覺得他看起來再細狗,也沒方臻瘦弱。
他不明白為什麼方臻有膽子挑戰他。
那天方臻坐在地上抹眼淚,一雙眸子又亮又水潤,像兩顆星星,手腕上有被他鉗制留下來的紅痕,校服歪歪斜斜,氣得臉紅。
“你給我等着!”
後來方臻果然也報了班,開始練習綜合格鬥,他進步的速度很快,從才開始被許風釀摁在地上打,到慢慢能和許風釀過幾招,再後面兩人有來有往。
車窗合上,方臻收回了視線,不再往他的方向看。
許風釀看着眼前這個陌生的方臻,同樣垂下視線。
管家坐在副駕駛上,通過後倒鏡觀察許風釀,“少爺,您今天不開心嗎?學校裡發生了什麼?”
“沒有。”許風釀淡淡道。
*
方臻以為他放學沒人接——從他的夢境中觀察,很少有他家人的影子。
他也不知道他家在哪,打算随便找個地方睡一夜得了。
就在他孤身往外走時,他聽見了一道清亮的聲線叫他:“方臻!你瞎啦!”
方臻頓住,查找聲音來源。
一個看起來半大不小的男生朝着他跑過來。
方臻努力辨認:“你是……方天意?”
好像是他弟弟。
但是在他夢境中出場的次數不多,所以他很陌生,認起來很費勁。
“你讓人揍傻了?連我都不認識了?”方天意和他說話很不客氣,他還沒到變聲期,聲音能聽出來是小男生,但是非常稚嫩,“等你半天了,快回家吃飯。”
方臻被方天意拽着。
方臻有個妹妹,他妹在他家是掌上明珠,基本上他隻能撿她妹妹剩嘴巴,他倒也甘之如饴,從小讓着妹妹。
有個弟弟的感覺……真是陌生又手癢。
好欠揍的小孩。
方天意發現了他手上的傷,但是沒說什麼,隻有表情隐隐透出他的嫌棄,他跟老媽子似的,喋喋不休,“你們學校真不行,天天這麼晚放學,抓緊換個學校吧,我天天都要等你這麼晚。”
方臻也嫌棄,“所有高中都這樣,換個學校也這樣,你有沒有常識?”
方天意怔住,盯着方臻看,眼神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方臻揚了揚下巴,“看什麼看?”
“方臻,”方天意簡直要圍着他轉一圈,“你好像變了個人!你今天受什麼刺激了?在學校被欺負瘋了?”
方臻手癢,真就在他腦袋上彈了個腦瓜崩兒,“你才瘋了,你平常就這麼跟你哥說話?”
方天意立刻急眼,不敢置信道:“你打我?”
他張牙舞爪咋咋呼呼,看樣子恨不能把方臻給吃了,奈何個子沒方臻高,再咋呼也是徒勞,方臻摁住他的腦袋他就沒辦法動了。
之前的方臻性格确實是懦弱,連弟弟也不太瞧得起他。
方臻的妹妹再驕縱,他再讓着她,也從來不會讓她騎到脖子上罵,驕縱是驕縱,沒家教是沒家教。
兩人一直鬧騰到回家。
方臻一進家門,就被震撼了。
家徒四壁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場景。
他看着沙發電視都沒有的客廳,還有亂七八糟的地闆,擺滿了瓶瓶罐罐,難得生出幾分潔癖和錯愕。
一瞬間他以為他站在的不是一個家庭裡,而是垃圾場。
方天意習以為常,随腳踢走幾個易拉罐,打開了一間卧室門,探頭看了一眼,轉身對着方臻道:“爸還在睡,我們先吃。”
方臻:“……”
這什麼家庭。
他的地獄開局根本不在學校,而是這個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