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方臻想了想,“騷擾我的人看見我報警跑了,不好意思。”
警察也沒計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接受方臻的道歉後就挂了電話。
方臻拿着礦泉水瓶,左看右看都沒看出什麼不對。
礦泉水蓋還沒擰過,是新的,方臻想了想,覺得沒扔的必要,揣進了書包。
這瓶水被他遺忘在了書包裡。
*
轉眼間,方臻有一星期的時間都沒做過夢,他和許風釀也有一星期沒碰面。
這天,被方臻遺忘了許久的秦參忽然找上門,示意方臻出去。
班級裡的人頓時都精神了,以為秦參來找方臻打架。
方臻被秦參引進了走廊的一個死角,看着秦參從兜裡掏出來一把錢。
“方哥,”秦參沖着他笑,“你點點,剛好三百塊。”
……這人心眼确實挺實在,要不是主動找他,他都快忘了這件事。
錢零零碎碎的,看得出來攢了挺長時間,連一塊五塊的都有,方臻拿手裡都覺得心酸。
但不拿是不可能的,他也窮。
兩人對着頭清點鈔票時,沒注意走廊另一邊來了人。
腳步聲在距離兩人十米的地方停住。
許風釀是聽見有人說,他們班秦參去找方臻茬,才從自己班級裡走出來看。
結果過來就發現他多慮了。
方臻和人對着頭,兩人不知道在幹什麼,看上去很親密,絲毫不像是要打架的樣子。
許風釀站在原地,視線停在方臻專注的側臉上。
方臻這段時間又瘦了點,側臉能清晰的看見他的下颌線,他的劉海稍微有點長,一绺細碎的發絲垂在鼻梁上,挺翹的鼻尖下,淡紅色的嘴唇正念念有詞,聽不清說什麼。
許風釀的視線在他的唇上凝滞。
片刻後,他才移開視線,看清了方臻和許風釀手中的東西。
方臻擡頭時,吓得差點把錢撇出去。
他下意識把錢藏起來,背着手,“你走路怎麼沒聲音?”
“與其說我走路沒聲音,”許風釀緩緩上前,視線在秦參的臉上略過,“你怎麼不說,是你自己太專注,連來人都沒聽見?”
很奇怪。
明明秦參比他高一點,但是許風釀和秦參站一起時,别人根本沒辦法把視線放到其他人身上,隻會專注地看着他。
尤其是他比秦參白,五官也更集中精緻,和秦參都不像一個圖層。
背脊總是挺直的,像一隻高冷孤傲的鶴。
方臻拍了拍秦參,“沒你事了,你先走吧。”
許風釀的視線落在了方臻的手上。
看着方臻的手落在秦參的肩膀上,他眸光沉了沉,轉瞬間又被他掩蓋。
直到秦參的身影消失,許風釀才淡淡道:“我怎麼不知道,你們兩個關系變這麼好了?”
方臻想說他哪隻眼睛看出來他和秦參關系好。
話沒說出口,他反應過來:“哈?我的事都要跟你交代嗎?憑什麼?”
許風釀皺眉,罕見的能看出來他心情不太好,“方臻,你總要跟我吵架嗎?”
方臻覺得這人也夠雙标的。
“什麼叫我總跟你吵架?”方臻倚牆站,“之前嘲諷我的不是你了?說我嫉妒你的不是你?先撩者賤。”
許風釀沉默了片刻。
“是啊,我承認我嫉妒你,”方臻倒是也坦然,“老師都覺得我皮實,對我和對你的态度不一樣,我覺得不平衡很正常,這也是我最開始讨厭你的原因,但後來我更讨厭你高高在上的态度,不就比我學習好一點點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方臻也不指望他能道歉,他們兩個從來就沒對誰服輸過。
今天他自然也不打算辯論出個輸赢,握住整理好的鈔票,快樂地拍了拍,拍得啪啪作響,打算離開。
許風釀忽然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啟唇,掙紮再三。
方臻不解:“你還想吵?那正好我還沒說完,我對你是始于嫉妒,但忠于讨厭,可以說我嫉妒你,不過更多的是讨厭。”
許風釀到底是把那句“對不起”咽了回去。
許風釀深呼吸。
算了,他的錯。
*
方臻不吐不快,回教室後一身輕松。
過于輕松,又收到筆還款,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方臻睡得很沉,還看到了熟悉的場景。
遍地的體育器材,跳繩球拍足球籃球,有挂在牆上的,也有擺在地上的。燈全關着,窗外是黑天,隻能透過月光朦胧看見一個人影。
那個人影湊近他,伸出手,撫摸他的臉。
方臻意識到,他正躺在地上。
而這個人,伏在他身上,呼吸很不自然。
兩人靠得極近,幾乎可以稱得上耳鬓厮磨,方臻全身無力,更不要提把對方推開。
他很快意識到,這個人是許風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