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陣二人紛紛行禮作揖,并未因觀點不同而不遵禮節。
林舒窈從重重人影後看去,隻見到了其中一方的後腦勺。
發冠高束,發絲不亂,縱隻能窺見這一處,她都覺得此人頗具氣度。
而且……似乎還很熟悉?
人群慢慢散開,剛才一直背對着林舒窈的那人也準備轉身去自己的位置。
然而卻是一轉眼就迎上了門口女郎審視的目光,立馬一愣。
李松:“裴兄!”
一貫悶不做聲的李松竟在這時驚呼了出來。
裴清本是一臉錯愕地看着林舒窈,女郎似笑非笑,菀媚如流波般的目光向他投來,将他望得怔忡。
林舒窈盯着他的目光也漸漸變得戲谑,唇邊淡淡地含起一抹笑。
多虧李松這一喚後裴清才将視線移向了一旁。
裴清先穩住自己心緒,詳作無事般向李松打招呼:“李兄。”
在皇帝接見士子那日,裴清曾在宮中幫了李松一個小忙,二人也因此結識。
李松笑呵呵地上前問道:“裴兄緣何在此?你平常都是在這裡溫書?”
裴清吃笑道:“不是,我一般都在住處溫習,隻是今日所讀略有些困惑,便來書館和大家一起讨論了。”
他當然不會說是他一人在家靜不下心。
李松了然:“哦,是這樣。”
“對了。”李松記起身後的林舒窈,他向她介紹道,“三娘子,這位裴兄是我之前進宮面聖時結識的……”
“裴郎君,又見面了。”李松還未介紹完,林舒窈便直接打斷。
李松訝異,目光輾轉二人之間:“你們……認識?”
裴清無奈一笑:“有過幾面之緣。”
“哦……”
李松本還在消化二人相識的信息,卻聽到林舒窈繼續說:“與裴郎君的确有緣,近日本是因事耽誤了與裴郎君的約定,沒想到今日卻在這裡碰上。”
她上前兩步,對裴清悠悠挑眉:“你說巧不巧?”
裴清苦笑:“确實是巧。”
李松察覺二人之間的氣氛,更為奇怪道:“原來二位之間還有約?”
林舒窈美目飛揚:“那當然。”
李松又看向裴清去尋求他的答案。
裴清無奈:“額……是。”
也在此時,陸遊川翻着書卷從館内走來,興聲道:“裴兄,你要的書,我找到了!”
又擡眼,神情一滞,臉上立馬挂上驚愕:“林、林娘子。”
林舒窈瞧他一眼,沒管他的話,隻一目不錯地問裴清:“你把我的身份給他們說了?”
裴清微微歎息,颔首應嗯。
林舒窈唇角挑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陸遊川本因着上次萬鶴樓的事情對林舒窈還稍微有些發怵,但想着今日實在湊巧,便不如趁此機會将之前那事緩和開。
他幹笑道:“沒想到大家剛好碰到一起了,看起來裴兄也似乎與林娘子有話要談,不如我們在外面去找處茶歇的地方,坐下來在細說?”
李松應道:“嗯,三娘子既與裴兄有約,這裡又是書館,或許在外面找處地方談更為妥當?”
林舒窈回首,對他莞爾:“五郎說得有理。”
又看向裴清:“隻是不知裴郎君意下如何?”
幾人都這般說了,裴清又能如何呢,他隻颔首道:“便依陸兄所言吧。”
——
幾人在附近尋了處還算安靜的茶肆坐下,店家為他們開好包廂,沏了店中最好的茶招待。
林舒窈以茶點挑選需從“色香味”三方面入手,打發了李松和陸遊川随店家去後廚選擇。
陸遊川始終想着緩解和林舒窈之間的尴尬便也尤為順着她。
而剛才在來時的路上,陸遊川和李松互相認識了一番,知道了對方來處後,陸遊川也極為熱情地拉着李松一道去選茶點。
李松又如何不知道林舒窈的打算,他故作不經意地看了裴清兩眼後便低聲應下了林舒窈的話,随陸遊川和掌櫃出去了。
現下東喬守在外面,房中隻剩林舒窈和裴清二人。
裴清垂着眸,一言不發,卻覺得自己臉頰上火熱滾燙,似是被烈日灼燒。
但其實聚焦在他臉上的,不是太陽,而是林舒窈的目光。
林舒窈看着裴清局促地模樣,偷偷笑一下:“裴郎君緊張什麼?”
裴清擡眸,神态仍帶促狹。
他勉強笑一下:“林娘子是有事?”
林舒窈似笑非笑:“李長青都能看出來的事,你能看不出來?”
裴清仍作不懂:“李兄才學甚好,在下自是不如的。”
林舒窈莫名其妙:“這跟才學有什麼關系?你是當事人你還能不清楚?”
“是嗎?”裴清緩聲,“常言道‘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裴清絮絮叨叨的,林舒窈聽得皺眉。
她終是不耐煩了:“差不多行了,有完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