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垂眼笑一下:“娘子說笑了,我剛才不過是在想,你提的那個時間點确實能把這件事情關注度放大到最大,但事情是否能夠恰好進展到那一步目前還并不可控。”
“所以在我拿到題目内容前,我們就需布置好後面的計劃,否則可能會趕不上十日後的大事。”
林舒窈點頭:“我明白,我會安排好的。”
裴清:“既如此,還有其他事嗎?若是沒了,我便先走了。”
林舒窈:“嗯。”
她和他隻是合作的關系,事情談完了,他要走,她也不會多留他。
或者,說得更具體些,他不過隻是她用來布局的一枚棋子。
言盡于此,裴清拱手行了個禮便去開門了。
然而門剛一打開,店小二端着熱菜沒反應過來,哐地一下撞進去,瓷盤傾斜,湯盅歪斜,裡面的湯汁盡灑,裴清胸前的衣服被沾濕了個遍,不止是湯水,還有一層油。
店小二慌忙道:“哎呀,郎、郎君。”
他扯下肩上的布帕,想去擦裴清的衣服但又發現他一手端不穩托盤,上面的湯水還在往外流。
店小二慌亂而無措地道着歉,手不停地在裴清衣服上擦着。
裴清止住他:“不用了,我回去洗一下就好了。”
店小二擡起頭,有些不敢相信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可裴清也是真心疼自己的這身衣服,冬衣價格本就高,又加上他這是今日為了去太學才換的新衣,心裡更是難受了。
“你們倆說完了沒有,好像點這菜的人是我吧。”林舒窈坐在後面的羅漢榻上,手支着臉頰。
店小二便又賠罪:“我這就重新給您上一份。”
林舒窈:“重新上一份?你是才來萬鶴樓的?你剛才端的這碗湯可不是随便煮一下擺個盤就能做好的。”
“這湯光食材就得提前備好,提前一晚泡水,然後才是熬制。所以想要這道菜每次都需提前一日就來預定。”
“你現在讓人去做?來得及麼?”
店小二:“那、那娘子想怎麼辦?”
林舒窈默了默,起身慢慢走到二人面前。
走到近處,她駐足停下,面無表情地掀起眼簾看向店小二。
因林舒窈面相偏冷,若無表情便總覺她帶有幾分嗔意。
裴清微微側了身,面向她:“你想做什麼?”
林舒窈看向他,語氣寥寥:“湯都灑了,當然是走了。我今日來萬鶴樓本就是為了這道湯而來,如今湯沒了,興緻也沒了,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她忽而笑一下,眸子微虛:“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林舒窈一句反問架得裴清不知該如何作答。
裴清這般反應隻因剛才林舒窈過來時,見她那般神情和氣勢,他真以為她會用什麼強硬的手段來責罵那個小二。
如今看來倒是他多想了。
而她在他心中就當真是那般傲氣跋扈之人麼?
二人不經意地都想到了同一處。
裴清張了張嘴,終是垂眸,沒有說話。
林舒窈見狀又向小二說道:“像我剛才所說的,這湯現在重新做也做不好,所以你便與你們掌櫃說一聲,我明日再來。”
“至于灑掉的這道菜……”她看了眼底下狼狽的地闆,“與我無關,你自己想辦法處理。”
說完,她便叫了東喬下樓走。
而裴清沉吟片刻,便也走了。
然他雖已放緩腳步,想保持與林舒窈的距離,但到了樓梯拐角處,林舒窈還是注意到了他。
“你怎麼也出來了?”
裴清停住:“我不能出來?”
林舒窈笑:“你不應該留在房中多寬慰那個小二幾句?”
他詫異十分:“我為何要那樣做?”
林舒窈卻說得煞有其事:“剛才看你那般緊張地想要攔我,還以為你要幫他解決這件事呢。”
裴清被她說得越來越迷糊:“這件事情确實是他有問題在先,他也理應為自己的失誤付出代價,我又緣何要幫他?”
林舒窈細數他的過往:“裴郎君最是喜歡以德報怨,結識人又一向是以自己伸出援手開始,我以為這次也會這樣。”
裴清:“……”
“我何時說過我是這樣的人了?況且就算不吝啬向人伸出援手,但不分緣由的幫助也隻會适得其反吧。”
林舒窈挑眉:“行,裴郎君說得極是。”
裴清聽她語氣帶着幾分随意,便知她并沒有認可自己的話,隻是一貫的打趣罷了。
不過他也不再言語,二人便一前一後的下樓了。
——
走到萬鶴樓正門時,李松還在外等着。
他看見二人前後一起出來,微微有些驚訝,但他先對林舒窈道:“三娘子,你這是用完餐了?”
林舒窈微微漾唇,沒有回他的話,似笑非笑地側身看向了身後還未走過來的裴清。
李松随着她的目光瞧去,驚愕道:“裴大哥,你這衣服!”
裴清走到近處,對他笑:“沒事,被湯汁灑上了,我回去換一身就好了。”
“裴大哥?”林舒窈分别看了二人一眼,“你們倆什麼時候這麼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