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孫子面無血色,老太太心疼得眼圈泛紅,“啊?怎麼磕成這樣了?快,快,來人,去找大夫……”
左宗寶強忍腹痛,“祖母放心,我沒事,緩幾日就好了。”
老太太沉了臉,“定是哪個小厮把石頭擺在不該擺的地方。順子。”
“诶,老太太。”順子緊張的出一頭汗,就怕被老太太罰月錢。
“是哪塊石頭惹事,趕緊讓人扔了去。鑿碎了燒透了再扔,誰讓它欺負我寶貝孫兒。”
“是,老太太,我回頭就去。”
“回什麼頭,現在就去。還想讓你家二爺再磕一次啊?”
“是是,小的這就去。”順子轉身跑了,跑出院子直咧嘴,“我去哪兒啊我?院子裡那塊石頭?我這肉體凡胎的,我敢碰嗎我?”
老太太和江夢珠攙扶着左宗寶往貴妃榻上坐下。
打量他這般憔悴,老太太憂心忡忡。
“我看還是請個跌打大夫來瞧瞧吧,祖母看你臉色可不好啊。”
左宗寶擺擺手,“我真沒什麼,歇會兒就好了。呃,祖母急着叫我來什麼事啊?若沒事我就回去啦。”
看他這般猴急,老太太不由得看了眼江夢珠。
這一眼正被左宗寶看見,目光也随之轉過去,“是表姐有事找我?”
表姐。
江夢珠眼中不經人覺察的劃過一絲不悅,卻很快又帶上了笑容,“是姑婆有事找你。”
“祖母,有事就說吧,我還着急回去呢。”
老太太醞釀了半晌才想了個話頭,“祖母聽說你前些天晚上去偏院兒啦?”
左宗寶心虛,顯得頗為煩躁,“我就去玩玩兒。”
“玩兒歸玩兒,那怎麼今天就把人接到你院子去了呢?”
“接我院子怎麼啦?她本來不就是給我娶的嘛。”
老太太搖頭,“那是為了給你沖喜,不得已才和邬家結的親。可按着邬家的門第,她就是給你做妾都不夠資格,更不配入你院子。”
回想邬玺玥與自己說不了兩句就動手,還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左宗寶覺得老太太說得太對,太好。他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祖母說得極是,那女人粗魯無禮,的确與我們家不配。”
老太太聞言喜道:“這麼說,你要寫休書啦?”
左宗寶一怔,“休書?誰說我要寫休書。”
“你不是說她與你不配嗎?”
左宗寶晃了晃身子,從榻上站起,“配不配的,反正已經娶了,何必再休呢?我們家這麼大,還放不下一個人嘛,多雙筷子的事兒。”
老太太擡頭看着孫子,心裡隻覺得他年紀還小不懂得這些,又耐心道:“這可不是一雙筷子的事兒。你也不小了,該知道日後你必定是要接管左家家業的。那做為你的正妻,不僅要在生活上照顧你,事業上幫扶你,還需能擔得起掌家之責才行。可那邬氏小門小戶出身,家裡嘛雖也是做生意,可卻是積債累累。這樣人家出來的姑娘哪裡懂得管家呀?”
“那以後再娶一個回來管家就是了。”左宗寶不以為然。
“這孩子,你家裡有了正妻,再娶那就是妾室,好人家怎麼可能會把女兒與人為妾呢?”
“那……怎麼辦?”左宗寶嘟囔道。
“還能怎麼辦,既然邬氏她自己提出要休書,那你就把休書給她吧。”
不提休書,左宗寶覺得祖母說得什麼都對,但提到休書,他就不痛快。心裡總有口氣沒撒出來的感覺,在這口氣撒出來之前,他是絕無可能寫休書的。
他目光堅決,“那不行。”
看他說什麼也不寫休書,江夢珠臉色越發難看。
老太太追問道:“為什麼呀宗寶,你莫不是喜歡她?”
聞言,左宗寶急得跳腳,慘白的臉上竟脹出幾分臊紅。
“喜歡 ?怎麼可能,我與祖母一樣,壓根兒瞧不上她。隻不過我要休了她,那我們給邬家免的那些債豈不浪費了?”
“那都是小事,況且,你的病好了,那些錢就不白花呀。”
“我不。反正她們邬家不還錢,就别想要休書。”左宗寶左右看看,他實在坐不住了,“祖母,您要沒别的事我可就回去啦,我屋裡還好些事呢。”
老太太見多說無益,隻得放他走了。但看着他迫不及待回屋的身影,心裡就說不出的煩躁。
宗寶若真瞧上這邬氏了,可怎麼辦呢?
同樣的疑慮,江夢珠也有,她拎着茶壺往杯裡加水時顯得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