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域皺起眉頭,“你這話可不對,沒聽說人定勝天嗎?”
邬玺梅怔了瞬,擡眼羞澀地朝他望去,又在目光相觸的時候忙得避開,“大人您是武曲降世,這種話自然也隻有您配說得,我可不敢說這大話,我們做小生意的人家,都講究時運的,不然也不會家家供财神,求神保佑了。”
羅域平日裡少言寡欲,倒也是頭回對她的話有興緻,想着跟她論說論說,便轉身到她面前,稍稍俯身,試圖看着她故意避開的眼神,“你家也供了财神?”
“是啊。早晚三柱香,我爹娘虔誠的很呢。”邬玺梅本想借着整理衣物避開與他的直視,卻被他正面堵着,像堵牆似的逃也逃不開。見他并沒有要穿上衣服再與自己說話的意思,她隻得主動拿起放在一旁的裡衣,替他穿上,免得看着尴尬。
羅域并不抗拒,大方地展開雙臂讓她服侍穿衣。
“如此虔誠,生意依然慘淡,可見求神拜佛是無用的。倒不如好好想想,生意不好是何緣由。”
邬玺梅替他穿好了兩隻袖子,轉到正面幫他系腰帶。她垂下的眼眸,睫毛微翹,不時扇動,看得羅域有片刻的晃神,竟一時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
系好衣帶,她直起腰身,面對穿上衣服的羅域,她感覺自在了許多。
“其實大人這麼說也是對的。布行生意并非我爹娘所擅長,他們當初開鋪子也是無奈之下的選擇。後來,幫着家裡做生意的,也就隻有大哥。二哥離家後做了别的營生。”
“那你呢,按理說,你手藝這般好,應該幫着家裡打理生意才對。”
“我爹說我遲早是要……”邬玺梅下意識險險就将“嫁人”二字給說出來,幸好忽然想起,才閉了口,心裡一陣緊張。她暗暗提醒自己,以後一定要謹言慎行。
“遲早要什麼?”羅域自行拿起外穿的袍子邊穿邊問。
“遲早要離家啊。故而沒讓我管太多家裡的事。我爹還說,他不希望我們兄弟都做這行,更希望我能出來闖闖,若能奔個更好的前程,比一輩子做小生意強。”
說完這番,邬玺梅暗暗吐出口氣,終于圓回來了。
羅域笑道:“更好的前程,就是來總兵府做侍從?”
“大人可不是普通人,能為大人鞍前馬後,是小人的福分。不是有那麼句話嘛,宰相門前三品官,那做大人的侍從,說不定我以後也是半個将軍啦。”
“哈哈!”羅域朗聲大笑,“這麼說你想當将軍?”
邬玺梅羞澀道:“如果可以,誰不想呢?”
羅域打量她這副弱不禁風的身子,忍俊不禁,“可你要當将軍,得上戰場。你敢打仗嗎?”
邬玺梅猶豫了一會兒,搖搖頭,“我連殺雞都不敢。”
“那你還妄想當将軍?”
“小的就是打個比方罷了,再說,宰相門前的人,還真能入朝做官嗎?做下人的,多數怕是連字都不識幾個。”
诶?
羅域忽然發現這小子看着唯唯諾諾的,條理卻是清楚,說來說去倒是自己論輸了。
“嗯,說得也有道理。”
二人說話間,福伯拿着草料過來,本想叫邬玺梅去馬場喂馬,但聽到屋裡的笑聲,他欣慰的點了點頭。
難得,能有人讓大人如此開懷,也算是好事。
老頭兒抱着草料自己喂馬去了。
總兵府的馬可是寶貝的很,一般下人還沒資格去打理,就得信得過的人才行。
邬玺梅怕自己言多有失,在收拾好衣物後,便尋了個借口離開了。
待房裡隻有羅域一人時,他忽然發現自己方才的試探竟不知怎的變成了閑談。為了再次試探,他計劃賣個破綻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