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二爺和二奶奶圓房了,那是不是江家姑娘就要回去啦?”
邬玺玥從東院出來,在左家院子裡散步,無意聽見花園裡兩個種花的丫鬟閑聊,言談間涉及到她和左宗寶,便停下腳步。
圓房?
為何會有如此謠傳?
“我聽老太太那意思是不舍得江家姑娘走,要勸她嫁進來給二爺做平妻呢。”
“平妻說的好聽,不還是妾嘛,人家江家姑娘聰穎貌美,出身也好,能願意嗎?”
“有何不願的?江家再好能有左家好嗎?再說,老太太最疼的就是江家姑娘,不可能讓她受委屈的,就算二爺喜歡二奶奶又如何,宅中大事不還是老太太說了算。隻要是住在這宅子裡的人,終究是老太太想讓誰好過,誰才能好過呢。”
“你說的倒也是,江家姑娘知書達理,左家上下哪個不喜歡她,哪個不服她,人家那才有當家主母的樣子呢。”
……
丫鬟們說着話,各自抱着兩個空花盆走了。
邬玺玥雙目微沉,看來要讓梅兒日後過的舒心,不是管好一個左宗寶就行的,這左家上下都該好好管管。
說到管人,她第一個想到的不是江夢珠,而是那個給左宗寶出主意下藥,帶他逛青樓的左宗宣。左宗寶單純的像個傻子,可她見多了世上的陰謀算計,對于左宗宣的心思,她再清楚不過了。
正自尋思,遠處跑來倆個小孩兒,前邊一五六歲的男孩兒張牙舞爪的瘋跑,随後跟着個女孩兒緊追。
“垚兒别跑,小心摔着。”
女孩兒看着年紀也不大,也就七八歲而已。
邬玺玥回憶之前跟周婆子那了解到的有關左家人的信息,猜測這就是左宗宣的一雙兒女,雲兒和垚兒。
那男孩兒跑着跑着一不留神撞上前邊一棵樹,“砰”的一聲倒在地上,跟着就嚎啕大哭。女孩兒随後跟來,将他扶起,拍掉他身上的土,耐心安慰道:“垚兒不哭,垚兒不哭……”
孫氏聽見聲音趕來,見兒子額頭上撞了個大血包,當時怒視女孩兒,“你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好好看着弟弟的嗎?怎麼眨眼就弄傷了?”
雲兒委屈道:“我不讓垚兒亂跑,可他非要跑,結果就撞在樹上了。”
孫氏氣急,扒拉開女兒,狠狠的道:“一點兒小事都做不了,真是個賠錢貨。”
雲兒被推了個趔趄,差點兒坐地上。
“垚兒乖,不哭了,娘一會兒給你買糖吃。”孫氏抱起兒子,晃悠着安撫情緒。
雲兒眨巴眨巴眼睛,臉上挂着淚珠,看着可憐巴巴道:“娘,姐姐剛才推我,我才撞樹上的。”
雲兒一聽,驚恐的望向孫氏,“娘,我沒有。”
孫氏瞪起眼睛,居高臨下地怒視女兒,一句解釋也不想聽,一腳下去将女兒踢飛。
雲兒被踢得翻了幾個跟頭,正落在邬玺玥面前。
孫氏這才注意到,這裡竟還有别人。
“喲,弟妹你也在這兒啊。你瞧我家這不争氣的東西,竟在外頭丢人現眼。讓弟妹見笑了。”孫氏抱着兒子朝她走來。
邬玺玥沒看她,卻冷眼看着女孩兒自己忍着疼痛站起來,眼裡含着委屈的淚水,卻緊咬嘴唇不再辯解一個字。
想自己當年進入封天會時,也就是她這麼大,也是在最需要人疼愛的年紀卻學會了隐忍。
她擡眼看向孫氏,淡然道:“方才是他自己撞樹上的,沒有人推他。”
孫氏愣了瞬,還沒來得及開口,她懷裡的兒子卻瞪起了眼睛,“就是她推我!就是她推我!你胡說!”
自己兒子如此不知禮數,孫氏略顯尴尬,忙向邬玺玥解釋,“孩子還小,弟妹你别介意。”
邬玺玥道:“他年紀不大,卻學會了栽贓陷害,你女兒是被他冤枉的。”
孫氏又何嘗不知道女兒不會做那種事,她隻是不想明白而已。
男孩兒見母親默不作聲,不像平日裡在自家院子裡那樣維護自己,更加生氣。他不停在孫氏懷裡扭擰,哭喊,“我沒有胡說,就是她推我,就是她推我!”
孫氏連連安撫,卻始終沒敢說邬玺玥一句,男孩兒徹底怒了,瞪眼指着邬玺玥,“我爹說你就是個鄉巴佬,根本不配留在我們左家,你趕緊滾,滾出我們家!”
孫氏這下急了,一把捂住他的嘴,朝邬玺玥賠笑,“哎,這孩子讓我慣壞了,弟妹你别和他一般見識啊。”
說完她轉身帶着孩子走了,走出去幾步又想起還有個女兒,回頭催促,“愣着幹什麼?趕緊走!”
邬玺玥看着他們離去的方向,屈起雙眼,想着那些話若是讓妹妹聽見,她該有多不舒坦啊。
這西院的一家子沒一個好東西,清理門戶,就該從他們入手。
*
孫氏回去就把這事跟左宗宣說了,左宗宣不以為意,看着自家兒子道:“說就說了,童言無忌。怎麼着,難不成垚兒說她幾句,她還讓咱們給她賠不是嗎?我倒是能賠這個禮,可她配嗎?”
“不過是個沖喜來的女人,縱是宗寶喜歡,那也喜歡不了幾天。新鮮勁兒一過去,她什麼都不是。你呀,不必理她,更無須因為她責怪自家兒子。”
說罷,他俯身拍了拍兒子的臉,“男子漢大丈夫,額頭上撞個包怕什麼。去玩兒去吧。”
垚兒聽父親對那女人一頓編排,心裡的氣解了大半,高興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