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也行。”
說完,桑柔從冰箱裡挑了一些東西出來,然後兩人分工合作。
吃火鍋的時候,蘇念拎了一聽啤酒上桌。蘇念看着桑柔,說:“不打算試試?”
桑柔搖了搖頭:“我不喜歡酒味。”
蘇念一笑而過,輕車熟路拉開易拉罐,她說:“有時候覺得你乖乖的,又時候又覺得你固執己見。”
桑柔不以為然:“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人本來就是矛盾體。”
蘇念一怔,喉間溢出一點點笑容,輕輕的,讓人分辨不出什麼意思,靜了片刻,她道:“是啊,人本來就是一個矛盾體。”
桑柔不語。
蘇念灌了自己一瓶啤酒,末了,詢問桑柔:“你為什麼喜歡秦霄呢?”
提到“秦霄”,桑柔就避不可免想到張助理查到的事情,心口突然窩了一股悶氣。再看向蘇念,蘇念眼眸清澈幹淨,帶着點好奇心。
桑柔深呼了一口氣,壓下心口的郁結。她知道蘇念無意,她說:“你之前不是問過了嗎?”
蘇念一頓,笑了笑:“再問一次。”
桑柔:“我不知道,喜歡就喜歡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你和秦霄是青梅竹馬,你就沒有懷疑過,你對他不是喜歡,而是對兄長的仰慕?”
桑柔一聽,擡頭看着蘇念。她總覺得,蘇念話中有話。仿佛不在問她,而是問自己。
桑柔思忖片刻,認真地說:“我不清楚。但我曾為自己起了那個心思而感到羞愧。但我媽媽說,青春期萌動,這其實很正常。秦霄很優秀,性格開朗,對我很好,而且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喜歡上他,并不一件很意外的事情。”
桑柔記得,她意識到她喜歡上秦霄那會,那會還小,身邊人都在談戀愛,秦霄怕她早戀,怕她被騙,也總是提醒她,不要讓她早戀。但她估計那會就起了心思,跟秦霄說“你不談我也不談”,秦霄應下了,為做一個兄長的榜樣,愣是沒談過一場。
不管是不是因為其他原因,至少那會她是心滿意足的。因為這樣,她就可以以妹妹身份多呆在秦霄身邊久一點。
蘇念問:“沒想過要在一起?”
桑柔搖了搖頭,輕聲說:“沒有。”
她過于呆闆内向,秦霄過于張揚熱烈。她從一開始就明白了兩人之間的不可能,所以甘願守着。
“人在眼前,近水樓台先得月,為什麼不争取一把?”
“既然明知結果,何必作踐自己?”
“萬一呢?”
桑柔垂着眸,說:“沒有萬一,我也不敢拿着這個萬一的可能性去賭。”
“人慣會得寸進尺,你反而原地自足。”
桑柔靜默了一會,問她:“那你呢?”
蘇念一愣:“我什麼?”
桑柔抿了抿唇。蘇念瞬間明白了,她垂着眼眸,嘴角輕輕扯出一抹笑:“我從前,就是認為近水樓台先得月。”
“結果呢?”問完,桑柔就後悔了。要是真得了“月”蘇念不至于露出這樣的表情。
蘇念:“後來,他直接不告而别,我找也找不到。”
桑柔愣了好一會。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不告而别,從此不複相見”的結果。
蘇念:“他不告而别之後,我奶奶就生病住院了,後來奶奶不治身亡。”
桑柔張了張口,不知道要說什麼。
蘇念看到她的表情,說:“你無需安慰我,我如今想得很開,隻是想說出來了而已。”
桑柔:“你奶奶很愛你吧?”
蘇念:“是。起碼她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不參雜任何利益的好。”
桑柔看到了蘇念身上透出的悲涼。
蘇念又道:“其實有的時候,我也會在想,他為什麼會不告而别,難道真的是因為我喜歡他,讓他生厭了?可是,他明明不是那樣的人。”
桑柔:“你喜歡他,他知道?”
蘇念沉默了半響,說:“嗯,他知道。我曾借着年少無知跟他表過白。”
蘇念的記憶回到那天——
十八歲的少年坐在室内看書,穿着白色襯衫,溫潤如玉,氣度不凡,俊美的臉龐帶着點少年感。少年低眸看書時,眉眼舒淡,應了那句“滿腹詩書氣自華”。
她尚年少,奶奶和他相識,又因着他對她的縱容,她整日就喜歡跟在他身後。
那日,陽光明媚。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來的時候,他坐在窗邊,傍晚的餘晖傾灑下來,陽光照在他側臉上。
她心動了。
她呆呆看了他很久,輕輕走過去,走到他跟前,趴在他前面的桌子上,看着他,說:“傅霁川,你好好看。”
他是來南城養病的,溫潤如玉的臉上總帶着三分虛榮,但這并不影響他的容貌,反而更讓她為之瘋狂。
傅霁川無奈地放下書,溫柔地笑着,看着她時,眼裡帶着顯而易見的縱容:“你來這裡一天了,看了多少頁書?再不看,天該黑了。”
她知道,傅霁川有個妹妹,他們全家都嬌養那個妹妹。傅霁川把她當妹妹,對她百般縱容,何嘗不是有這個原因在?可她不在乎,她慣會順杆爬,得寸進尺。
她說:“傅霁川,我喜歡你。”
她眼裡帶着幾分執着,他看着她,頓了會,然後手指微微屈着,輕輕敲了她腦袋,說:“知道了。”
他從來都以為那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歡。可是沒有。她對傅霁川的喜歡是有占有欲的,有目的性的。
蘇念猛的思緒收回。看向桑柔,對上了桑柔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