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青岚眼睛瞪成了乒乓球，震驚至極。

“别拿那種眼神看人行嗎。”

小青岚臉上顯出一種與她年齡完全不符的厭倦，目光移向無邊無際的空白，抿着唇沉默半晌。

“……假如這是我到過第一個世界的話，可能還會有點不忍心吧。”

“但現在……要是你也在此之前經曆過喪屍末世和真人狼人殺的話，恐怕也說不出‘都是活生生的人’這種話。”

葉青岚聽得瞳孔收縮：“你——”

其實她也隐隐察覺到了，與自己相比，十一歲的她心志堅韌和執行力都強得根本不合理，果然，小青岚平淡說道：“這是我第三次穿越了。”

“很倒黴，那種高死亡率的世界我熬了過來，反而在這裡遇到開局殺。”

“萬幸的是，在之前的世界我抽到過一個道具，效果是在受到緻命傷害時，雖然免除直接死亡，但靈魂會失去□□控制權進入待機狀态，同時……”

說到這，她看了一眼葉青岚，表情不掩嫌棄：“同時從千千萬萬個平行時空裡，随機找一個恰好剛死掉的‘我’作為替補，完成我未完的任務。如果替身能通關十個世界，我會複活。”

葉青岚：“………你複活了，替身會怎樣？”

“誰知道，又沒試過。”

小青岚沒好氣怪眼一翻，随即看見成年版自己若有所思便秘般的臉色，總算後知後覺她倆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語氣好了些：“估計送你回最初的現代，或者到去過的那十個世界裡養老之類……不如先考慮就你這三腳貓德行要怎麼活過那麼久，通關獎勵這種事太遠了，反正到時候再跟系統讨價還價好了。”

葉青岚的眉毛揚了起來：“哎，還真有系統啊？我怎麼從來沒見？”

“誰讓你過來之後的表現完全沒有可取之處，讓給你也是浪費。”小青岚陰沉個臉，情緒不佳。

葉青岚卻越聽越樂了：“可你遲遲不給我系統權限，那我之後也打不過敵人死了，你不是也一樣沒救？那什麼複活道具，想想也隻能是一次性的吧。”

又不是藍波的十年火箭炮，打不過就召喚十年後的自己滴滴代打，還可以十年又十年地套娃。

顯而易見她說的不錯，小青岚無法反駁——就算意志力在重重考驗中磨砺得剛強，但腦子從穿越那一刻就停滞了發育，從此心态永遠保持青春中二時期，明明想複活，卻可以任性隻因為一個“看另一個自己不順眼”就不給她完整系統，而且通關兩個世界的經曆令她如今視人命輕若無物，簡直稱得上法外狂徒。

“……真到那種時候，再說。”沉默半晌，小青岚不情願從唇縫擠字，然後依然忍不住嫌棄道：“你都從不下山去打怪升級，哪有生命垂危的機會？”

葉青岚：“你不也低調隐居在村子裡，可還是死了。”

小青岚：“……”

她被戳了痛楚般陡然暴怒：“根本沒有可比性好嗎？！喪屍世界有庇護所，狼人殺也好歹限制了一夜隻能殺一人，可那——完全沒有預兆，實力還那麼懸殊，誰能在那種情況下活得下來？”

那确實，誰能預料到與世無争的甯靜小村莊突然來了兩個修真大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葉青岚順勢再問：“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殺的你，你存活過兩個世界按理應有些保命手段，這都沒躲過，那人到底有多強？”

大概是她臨近目的略顯心急，被對方敏銳察覺了真實企圖——她可沒忘了來此原本是為了搜集情報好撈一撈張小凡，小青岚眯眼冷哼，選擇性回答：“想得美，除了每個世界開局時系統贈送的，在本世界中得到任何事物都不能帶去下一個世界，積分也不互通，否則在狼人殺的時候我幹脆用末世異能把他們全屠了，不直接躺赢？”

……嗯，倒也合理，好比她經曆的第一個世界是修仙背景，就算資質一般，修煉個一兩百年也怎麼都積累不小戰鬥力了，要是讓帶着這身太極玄清道後面繼續穿，那不除了高魔世界剩下橫着走，假設下一個世界是哈利波特之類的……好嘛直接開局速殺伏地魔戰績可查，魂器什麼的更不是事兒，祛除邪祟對修仙的而言，灑灑水啦。

小青岚：“……喂，你是在走神嗎？”

葉青岚尴尬咳嗽一聲，将飛走的思緒從自己帥氣一劍斬落奎裡納斯·奇洛一個頭顱兩張臉、又或者天降正義裡德爾墓地，拳打蟲尾巴腳踢沒鼻怪……之類的一系列無腦爽文劇情努力拉回來。

對不起，這種設定未免太爽，實在忍不住腦補起來了。

她清了清嗓子：“也就是說，chatgpt是你在這個世界的開局道具？”

“……什麼T？”

在小青岚穿越的時間點，即便現代的人工智能還沒發展到那個地步，不過稍微一想也能大緻猜到另一個自己在說什麼：“你說那本書？對，這次手氣差沒開到好東西，明顯不如前兩個世界給的□□強化和危機感知實用。”

到底心智是小孩，小青岚沒能懂得問答書的真正潛力，提到這個還忿忿不平仿佛換個道具自己就未必死于開局殺，而心眼子更多一點的成年人則偷偷在心裡“哦”了一聲：就說呢，怪不得她長這麼大沒生過病還千杯不倒，本來還當是太極玄清道的原因，至于危機感知……七脈會武陸雪琪施展出神劍禦雷真訣時，腦子裡如警鐘敲響不讓她透露自己見過這招劍訣的那股念頭，想來就是這個在起作用了。

如此，也難怪平行世界裡十一歲的她能通關兩個世界，有這些加成在——尤其危機感知這種東西，不然很難想一個小孩是怎麼在真人狼人殺裡活到最後，不開點外挂托底，怎麼想都要麼被殺，要麼死于發言沒貢獻被投出局。

“那直說是系統道具不就好了，為什麼要給我留下河陽葉家那種誤導人的虛假記憶？”

“………什麼河陽葉家？”

意外的，小青岚茫然愣住，然後才噢一聲，别開了臉去：“不知道具體是什麼，總之與我無關，當時我馬上就要失去身體控制權，系統怎麼建議就随它去做了。”

聽這麼說，葉青岚歎了口氣，一直以來的困惑又解開了些。

合着是系統的手筆，模糊掉臨終記憶和植入編造的葉家設定，前者相當于給新來的葉青岚人格加上新手保護期——防止她上來就目睹斷肢殘軀屍山血海導緻精神崩潰，虛拟設定則想來是考慮到假如召來的是心理年齡更幼小的她——連“穿越”的概念都理解不了的話，确實需要一個緩沖過程來漸漸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隻不過系統的這份周全對于成年人來說完全雞肋，反而讓人繞了好些路就是了。

從一開始就知道那是穿越者專屬道具的話，她爬也要第一時間爬去收回，怎可能拖到不久前才去挖？

“也就是說……”葉青岚摸着下巴梳理思路，緩慢說道：“你真正的開局是落在河陽城的黑戶，之後得知了青雲的存在想要拜入門下，于是長途跋涉來到附近，但一直找不到上山的辦法，幹脆就近混入草廟村生活等待時機……直到那一晚。”

“嗯，沒錯。”小青岚沒什麼情緒波動點頭，完全一副事已至此死豬不怕開水燙：“本來是想從那些偶爾飛來的青雲門人入手來着，可惜‘和仙人說話’的機會村民自己都搶破頭，哪輪得到我……這麼算，那村子還算滅的不虧，好歹順利混進門派——要是我能活下去就更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