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服了，虧她模仿古偶女主眼神戲凹得那麼起勁，媚眼抛給瞎子看。

她倒沒因為這點煞風景輕易放棄，隻仍是蹙眉不語，躺屍多日的臉色蒼白下巴尖尖，配上刻意的柔弱眼神，還确實頗有點我見猶憐那味兒，細瘦的手腕被握在比她大了兩号不止的男子掌中，一個炙熱一個冰冷。

林驚羽是想也沒想就拉起她的手，這會兒正按壓皮膚感受脈搏，急切又坦然倒把葉青岚給摸得毛毛的，似癢非癢過電般的刺激順着胳膊爬上來，滾燙強勢的觸感讓她不禁打了個哆嗦，是抱怨更是暗示，吸着氣低吟一聲：“我好冷啊。”

也确實沒說謊，先中毒去了半條命再餓上老多天，熱量供應不足，肯定要虛得渾身冰涼。

林驚羽看她一眼，按在腕部的兩指下挪，改成覆住她整隻手，掌心相抵把一道真氣輸過來，立竿見影的溫熱從手掌蔓延到上臂。

葉青岚：“……不夠。”

林驚羽不做聲，默默加大功率，這次熱度擴散到葉青岚整個上半身，倆人手心都出汗了。

她無語閉眼：“你不會想這樣維持一宿吧。”

林驚羽看看窗外，似乎衡量了一下他自己氣海的容量和天亮的時間，很自信說道：“并無不可。”

葉青岚人都麻了，嬌滴滴的表情也撐不下去了，隻剩死魚般平靜：“非要浪費靈力，你不覺得有更便捷的辦法嗎？”

他還真認真想了想，困惑一歪頭：“再加一床被子？可我之前看過櫃子，沒有其他棉被了。”

葉青岚：“……”

高，實在是高，簡直是裝純的最高境界，你甚至沒法分辨他裝傻，還是半點沒演的真誠流露……她錯了，就不該妄想跟這個人搞什麼成年人之間暧昧張力的拉扯，就應該直截了當别說廢話。

葉青岚面無表情發号施令：“我是說，要你躺過來，給我暖被窩。”

“！”林驚羽蓦然睜大雙眼，一下子起身撒開她的手，頰上泛紅後退半步，這反應直接讓葉青岚坐實了他之前不是裝純而是真半點沒懂她的明示，更加想要一口氣歎進地心了。

“休要胡鬧！”

他面有羞窘，強撐着嚴肅斥了她一句，一看就紙老虎葉青岚自是半點不怕，隻恨他是塊木頭死腦筋不解風情，幹脆賭氣翻身一蜷，念念叨叨：

“呸，連哄哄病号都不會，不要你侍寝了，哪涼快哪呆着去，活該凍死我。”

林驚羽：“………”

他又湊近扒拉了一下她蓋着的被子，應是想像剛才那樣拉着手用真氣取暖，但葉青岚背對他緊緊把雙手揣在胸前躲着，說話聲透着生悶氣：“你是不是嫌棄我沒洗澡？”

林驚羽：“……不是。”

非要說，該擔心這點的是他才對呢……對方不知道她昏着時起碼還中途讓田靈兒幫着洗過一次，他卻實打實這麼多天來衣不解帶，他怕她嫌棄還來不及，又怎會……

雖說道行到一定份上，身體已不會如凡人那般産生污穢，若是能在靈氣濃郁之福地潛心修煉，更是可靠日月精華即可維持肉身運作，連進食和五谷輪回都省去——不然那些動不動閉關幾年的前輩，洞府裡又不能挖個旱廁，豈不臭死……

林驚羽：“……”好大逆不道的念頭，速速打住。

而且總覺得，這根本像是跟前躺着這家夥才會冒出來的獵奇想法，他是被傳染了嗎。

聽他否認了嫌她沒洗澡，還背着身低頭偷偷嗅嗅自己領口、确認沒什麼異味的葉青岚暗中松口氣，再次催促：“那就躺過來啊。”

林驚羽一咬牙：“此處沒有可換洗的男子衣物……”

等于明白告訴她自己也八百年沒換過衣服了，沒想到葉青岚突然扭頭看過去，見他糾結窘迫那樣子，忽然噗嗤一聲，喜滋滋竊笑起來：“沒事啊，我不嫌棄，再說了你修為比我還高那麼多，同樣的時間連我都沒變臭，你肯定更是香香的呢。”

“行了别廢話，再磨唧我就去摳嗓子把粥全吐了，然後絕食，你看着辦。”

純道德綁架的最後通牒下完，葉青岚就翻身回去又縮進了被子裡，耳朵支棱直直的聽後面動靜。

先是寂靜無聲，僵持片刻過去，她聽到林驚羽微不可聞的歎息，再之後，有布料摩挲的沙沙輕響，最後，是她身後的床榻微微陷下去的震動。

“滿意了嗎？”

後頸被陣陣溫熱氣流輕柔拂過，林驚羽的語氣聽着已沒了絲毫脾氣無可奈何，葉青岚先條件反射縮了縮脖，然後大着膽子，整個人往後蛄蛹過去——

“你——是不是完全不懂，什麼叫适可而止？！”

這次背後傳來的聲音是真的帶上了愠怒，還氣喘籲籲的，同時葉青岚的脊背立刻讓一隻手牢牢抵住，再也往後挪動不了分毫，就那麼短暫一下還是隔着被子，她拼命回味那一瞬觸感，頭腦風暴着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屁股捱到了不該碰的地方。

單憑感覺，真的很難辨别，隻不過聽這個惱羞成怒啊，搞不好，嗯……

心跳到快躍出嗓子眼，葉青岚還不忘裝啥也沒發生，反手不耐煩一個先發制人，翻身理直氣壯：“不就擠你一下，又不是一腳給你踢下去了，至于那麼小心眼嗎？再說不是取暖嗎，不離近點怎麼暖啊！”

正如連她都分不清林驚羽有時是裝純還是真純，何況葉青岚當年沉浸式24h扮傻子早就老演員了，他自然也辨别不出她是無意還是故意往他身上貼……本來直覺偏向後者，可對方這不按道理一煩躁發脾氣，頓時把林驚羽又整得懷疑自己了。

一念動搖，剩下指責的話就錯過了時機說不出口，林驚羽尚驚惑不定，也在遲疑中被她第二次陡然貼近——這次是面對面，葉青岚把臉靠近他衣襟嗅了嗅，很是滿足嘴角上揚：果然跟她想的一樣，香香的。

至于要不要摟一摟近在眼前、她眼饞了好久的那截勁瘦細腰……是很想啊，可惜謹慎起見還是留到以後吧，真上手了又刺激得純情少男一把推開她當場逃跑，不就前功盡棄了。

葉青岚惋惜閉眼，隻把額頭輕輕靠向隔着衣料也不掩熾熱的胸膛，盡全力告訴自己不能用手揉上去、隻憑借腦門來感受柔韌厚實的觸感。

同時，因為她腦袋埋到他懷裡，避無可避也嗅到了一些對方發絲間飄過來的枕邊香，林驚羽渾身僵硬。

更要命的是，他逐漸發現不僅于此，不光對方本身，她的被子、枕頭、乃至整張床鋪周遭空氣——隻是趴在床榻旁還不覺得，如今躺到這裡，林驚羽卻會産生一種錯覺，仿佛要不了多久，他整個人也将染透獨屬于她的氣息，如同某種烙印，打上去，他的靈與肉就不再屬于自己，從此易了主，成為那人的所屬物。

……偏偏，他還完全不讨厭這種預感，越發強烈的心跳震顫充盈的也不是排斥，而是……歡欣，或者說，隐隐期待。

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

情感讓他口幹舌燥躍躍欲試，理智卻催着他盡快清醒抽離，他從來沒有忘記現在的她有多虛弱不堪，她可以沒心沒肺地得寸進尺撩撥，他卻不敢有絲毫放松。

鑽到他懷裡的身軀纖細嬌小，但并未與他完全貼合，除了額頭靠在他的胸膛上之外，剩下的軀幹四肢中間都相隔幾分微妙矜持的距離。

林驚羽以此生最大的毅力對抗合攏手臂把她伶仃的肩背攬住、牢牢扣進懷抱的念頭，隻小心翼翼在被單附近摸索，找到一隻葉青岚的手，像剛才那樣攏到掌心，然後意外發現自己都根本不需要額外運功，光是面臨的煎熬境況就足以他血液沸騰周身升溫，滾熱溫度灼着她微涼的肌膚，無聲訴說某種隐秘的欲念。

“睡吧。”

他嗓音微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