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是如果,是一定。
影山看着李千樹的眼睛,鄭重而又莊嚴地修改了自己的發言:“我一定會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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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山君今天怪怪的。
我看着面前手足無措的影山納悶地想。
剛才拉着推車的時候,影山雖然一臉嚴肅地在路上走着,但是眼神明顯失焦,不知道心裡在想着什麼,沖着路燈撞了三次,被路過的車子吓了兩次,還被臨街偷溜出來的小狗追着跑了一段。
他右手拉着推車,左手一直直挺挺地揣在兜裡,一動不動,僵硬得甚至有些不自然。挎在右側的背包有一下沒一下地撞着他身後的小推車,他都沒想到可以把他自己的書包也放到小推車上。
剛才停下來說話的時候,他顯得格外緊張,揣在兜裡的手飛快地抽出來又放了回去,像是在那裡面藏了什麼不能見人的東西。
我狐疑地看了一眼影山的左手,那個褲兜裡藏了什麼?IH對手的緻命弱點?
“比……比賽,我會赢的!”他突然說道。
我眨了眨眼,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說這麼一句。
隻是當我還沒有開口,他又補充了一句:“我一定會赢的。”
與其說他是在像平常一樣講述自己一定可以赢的這個事實,不如說他像是在進行一個承諾,承諾自己一定會和球隊一起取得勝利,發誓自己一定可以達到那個未來。
我一時有些摸不清,他說這些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影山緊張地盯着我,盯着盯着卻又挪開了眼睛,低頭看着路邊的小草,以及在路燈下被照出的淺淡的陰影。
半天沒有等到我的回應,他又一副剛想起什麼的樣子,手忙腳亂地補充道:“我的意思不是靠我一個人赢,我的意思是說……”
影山抓耳撓腮地憋了半晌,也沒能憋出一個合适的解釋。
我彎了彎嘴角:“我知道,我相信影山君。”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影山的勝利,烏野的衆人都在和影山的配合下催發出強大的化學反應,在強者如林的宮城逐漸嶄露頭角。
影山聽見這句話,蓦然擡起了頭,眼睛失焦了一瞬,之後便爆發出光彩。他突然轉過身去,将一直揣在兜裡的手掏出來,背着我不知道搗鼓了一些什麼,便又轉回身來,将手背在身後,結結巴巴地道:“很……很高興可以認識李桑。”
我歪着頭,奇怪地看向他,那一瞬間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已經掌握得還算不錯的日語語法。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句話在日語裡面,應該是第一次見面才用的,我和他一起放學回家都快兩個月了,怎麼還用第一次見面才用的打招呼方式?
“李桑……希望李桑以後,還能繼續當排球部的經理!”影山又說道。
這孩子今天說什麼呢?
要不是我已經能夠在國語考試裡拿到全年級第一的好成績,我真的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或者是理解錯了日語,才完全不能理解影山今天一系列的所作所為。
話好像聽得懂,但是完全不能理解影山發言背後的動機。
我沉默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道:“最近,沒出什麼事吧?”
影山愣了一愣,随即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我最近……暫時沒有退部的打算。既然來了,我肯定會把經理的責任好好擔起來。如果日後因為學習上的問題,需要退部備考,我也一定會處理好交接問題,并且提前和你們說的。”雖然不理解,我還是好好地回答了他,“我不會半途而廢的。”
“還有啊,大家都叫我千樹桑了,你也不用那麼拘謹叫姓,叫我千樹桑就可以了。”我半開玩笑,半小心翼翼地對影山說道。
影山的表情鮮活起來,重重點了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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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雖然不知道李桑到底為什麼讨厭他,但是至少李桑并不會因為讨厭他而離開排球部。
影山暗暗地興奮着,從兜裡掏出來那張已經被揉得皺兮兮的紙條,看了一眼第四條“真實地表達情感”,高興得簡直忍不住嘴角上揚。
自己的表現簡直太完美了,影山回想剛才的場景,都忍不住要給自己打個滿分。
心情舒暢的影山剛想把那紙條放回兜裡,卻發現第四條下面似乎還有一條,因為被汗水浸得太透,又被手指給抹糊了,卷在紙條邊緣,他剛才幾乎沒有看見。
影山走到路燈下,看見勉強辨認出了最後一條“保持禮貌”。
他連忙轉身,跑回剛剛和李千樹分開的交叉口。
李千樹還拉着那個小推車,走在有些昏暗的小道上,不算太遠。
“千樹桑!”影山遠遠沖着少女的背影喊道。
少女轉過身來,夜色太濃,影山看不見少女臉上的表情,但是能看見少女擡起手,也沖他招了招手。
“什麼事?”李千樹好聽的聲音随着夜風一起傳來。
影山把手放在嘴邊,做成喇叭的樣子,雖然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原理,但是似乎聲音就能這樣和心意一起飄得更遠一些:
“晚安,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