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面前的柴門打開,走出一個像是剛剛弱冠的年輕男子。男子面容白淨、五官精緻,穿着打扮盡管是布衣、木钗,但氣質獨絕。
即便是張春華向來規矩懂禮,也不禁多看了兩眼。
司馬毅已是局促地開口:“敢問你就是卧龍先生諸葛亮嗎?”
那年輕男子沒有直接回答,聽罷,細細地打量起面前的司馬毅,半晌才再次開口,嗓音清朗、好聽,“你是誰?有什麼事嗎?”
司馬毅趕忙解釋:“本人複姓司……不對,本人姓仲,名毅,仲毅,聽聞卧龍先生諸葛亮要尋書童,特從襄陽前來應聘?不不不,應征。”
那年輕男子聞言,頓了頓,而後“噗嗤”一笑,說道:“我們這又不是府衙,說什麼‘應征’?即是想來做活……等等。”
那年輕男子霎時神情驚訝,再次望向司馬毅,不可置信道:“公子,你說你要來當書童?可我瞧你這樣貌、身形,年歲該有雙十好幾了吧,不僅比我年長,比我兄長都年長,還來當書童嗎?”
司馬毅倒是沒想到自己有一日竟是要被他人嫌棄起年歲來。在未來,他這樣二十好幾的尚是年輕小夥好嗎!
他雖然依稀知曉,在曆史上諸葛亮确實要比司馬懿小些,但具體小幾歲已是記不清,望着面前的年輕男子便沒懷疑,匆忙又道:“卧龍先生,你别看我年歲大,但我有的是力氣,灑掃做活不在話下。況且,我認得幾個字,更能幫你謄抄、撰寫。”
年輕男子聞言又在打量司馬毅。
過了一會,年輕男子似有幾許忍俊不禁,沒搭理司馬毅,而是讓開身形,側身朝着門内,朗聲說道:“阿兄、嫂嫂,有人上門說要來做書童,還是個老書童。”
那語氣中的嬉笑成分實在太過明顯。
司馬毅瞬間冷靜下來,分析年輕男子的言外之意,恍然大悟,沒好氣地反問:“原來你不是卧龍先生?那你是誰,卧龍先生的胞弟嗎?我說看你這樣子,要是卧龍先生的話也太年輕了。”
“臭小子,你耍我!”司馬毅咬牙切齒。
那年輕男子不甚在意,面對司馬毅的質問,不慌不忙、規矩得體地失禮笑說:“得罪了,仲公子。不才卧龍先生之胞弟,諸葛均。”
是了,卧龍先生諸葛亮,一家三位兄弟。老大諸葛瑾,投靠江東。老二諸葛亮,老三諸葛什麼來着……聽這年輕男子說,應該就是諸葛均吧。
“臭小子!”司馬毅繼續罵罵咧咧。
須臾,那柴門後的又一道打開、以竹簾遮擋的門扉之内,再次走出一青年男子。青年男子約莫二十五六歲,比先前的諸葛均要年長。
青年男子身形挺拔颀長,以古代單位計算,約有八尺,以未來單位計算,起碼一米八五,亦是面容白淨,五官精緻,與那諸葛均眉宇間有四五分相像,但氣質迥異。
如果說諸葛均清朗獨絕的話,那青年男子更溫文雅緻,像是墜落凡塵的谪仙,平易近人中隐約幾許疏離冷漠,眼眸深邃、神情自若,好像對世間一切都遊刃有餘的樣子。
這就是諸葛亮啊?
和他未來固有的老成持重形象相比,如今司馬毅面前的諸葛亮年輕、俊逸,但确實也看起來成熟、穩重。
難得看到在這個東漢末年如此鼎鼎有名的曆史人物,司馬毅自然一直盯着諸葛亮,挪不開眼,顯得整個人呆愣愣的。
還是諸葛亮喊了他好幾聲“仲公子”,司馬毅才堪堪回過神。
諸葛亮微笑道:“我瞧公子相貌出衆,氣宇不凡,當真是要屈才來我這小小草廬做個書童?若是公子有鴻鹄之志,想借我這草廬扶搖直上,我可直接為公子引薦名士。”
他就能看出自己相貌出衆、氣宇不凡了?
司馬毅覺得不可置信,也并不自信。況且,這整個荊州襄陽的名士,日後有誰的名聲能勝過面前的這位。
司馬毅當即點頭如搗蒜,又搖頭如撥浪鼓,回答:“我當真是想做先生的書童,卻并沒有鴻鹄之志。我來做書童,隻是想求先生能賜我個溫飽罷了。”
“那仲公子請進吧。具體之事,還是我請公子吃杯薄茶詳談。”諸葛亮延手請司馬毅進入草廬。
司馬毅樂意之至,立馬擡足踏了進去。但剛進入籬落,他發現身邊少了什麼,于是當即又轉頭朝門外望去,喚道:“春華,走了。”
張春華這才也緩緩進入籬落,不好意思地對着諸葛亮和諸葛均二人微微福身施禮。
諸葛均表情震動,諸葛亮面上也是有一瞬的詫異。
司馬毅拉着張春華徑直往那主屋去。張春華想提醒司馬毅,這是别人家,還當拘着些,由主人在前指引才是。
但司馬毅完全沒有明白過來。
身後,諸葛均與諸葛亮小聲:“這人來當書童還要攜帶親眷嗎?”
諸葛亮嗓音微低,猶若在空谷回響的琴弦之音,輕輕笑說:“這位公子和這位女郎可都不是尋常罹難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