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的前一秒,舒洛還聽見下面路父氣憤的聲音。
他一頭紮進柔軟的大床,随便一蹬将鞋子提了,但回想到剛才那夫妻兩人的嘴臉,又忍不住在床上折騰的好一番,将枕頭被子都丢在了地闆上。
“王八蛋!”
舒洛還覺得不解氣,猛地坐起身來,胸膛劇烈起伏。
說他沒有回去看過!
早在他從舒錦口中得知這件事情以後,他第一件事就是順着打聽到的地址去找了自己的親生父母,那時候雖然隻是想看一看他們都是什麼樣的人,順便确定一下這件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可是等到了那破舊的老居民樓,他剛走上記憶中的樓層,就聽見那半掩着的鐵門裡傳出憂愁的商量聲音。
刺鼻的煙味從裡面門縫中竄出,嗆得舒洛有些難受,接着便聽見了男人歎氣的聲音。
“從安要是走了,誰給登登補習?”
“可人家都給登登安排了學校,還給了一筆錢,總不能還讓他待在家裡。”
“你見過舒家那小子了沒?這些天找人打聽過了,講是個壞脾氣,成天惹事。”
“回頭咱們看看去?”
“娟,我跟你商量個事,這孩子咱們回頭去看看,要是不能幫襯上家裡就算了,反正他也成年了,咱們用不着管他,現在登登也好不容易長大了,咱們手頭上這些可都得緊着他,就更别說一個沒見過面的小子了。”
“他畢竟也是我們親生的,要是那邊也不叫他住了,他不就沒地方去了?”
“咱們手上就這麼些錢,回頭買了學區房剩下的都得給登登存着,哪有多餘的給他?要是跟從安似的能幹活就算了,還能叫他給家裡交點錢,真是跟人家傳的那樣,咱們幹嘛叫他回來,還多一張嘴吃飯,再說……就算是親生的,二十歲的人也養不熟了。”
“唉……”
舒洛站在門後,将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樓道中光線昏暗,在說話聲消失以後就陷入一片安靜,讓他幾乎能聽清楚自己心髒被擰作一團的扭曲聲音。
眼底的情緒逐漸變得冷漠,他幾乎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上前一步。
可此時身後樓梯傳來腳步聲,他轉頭看見個背着書包的中學生,正一臉狐疑地盯着自己,忽然間就打消了大鬧一通的念頭。
算了,跟這種人有什麼必要。
他快步下了樓梯,拐進下一層時聽見那少年跟門内的女人說話。
“媽,剛才好像有人站在咱們家門口。”
“誰啊?”
“不認識……好像已經走了。”
“……”
回憶到這裡,舒洛的心情變得更差了。
誰都想要路從安,是啊……他這麼好,去哪裡都有人争着搶着想要他,也不知道他清不清楚,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父母其實一直把他當成免費家教和苦工,難怪他到了這裡還一直去打工,原來是害怕錢會被家裡人拿走。
舒洛心髒上像是壓了塊大石頭,無處抒發的躁怒情緒四處亂竄,急于找個宣洩口。
如果路從安遇見了他們會怎樣呢?那對夫妻難不成在路從安面前也是這樣的嗎?還是說會哄着他騙着他。
但若是這種方式,路從安會不會還不知道這夫妻兩人的嘴臉?他該不會現在辛辛苦苦賺的錢還要送去路家吧?
腦子裡猛地浮現出這個疑問,舒洛立馬就坐不住了。
路從安該不會這麼蠢吧!
可細細一想,他卻崩潰地發現,路從安還真有可能這麼做!
路從安這個人平時表現出的情緒很少,好像一點脾氣都沒有,雖然舒洛現在已經有在刻意控制自己的壞性格,但換做正常人遇上他可能還會覺得難以招架,可路從安卻不一樣,好像無論他做什麼都能全都能承受。
無論舒洛再不高興,他都能做到無視,然後準确地找出解決方式,同時也安撫了舒洛的小脾氣。
這種好好先生,肯定從小到大都被洗腦一心為家,從來不會為自己打算。
舒洛越想越氣,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為前兩天還讓他厭惡至極的路從安不忿。
而就在這時,樓下忽然傳出說話聲。
他猛地一驚,從床上跳下來跑出陽台,費勁地踮起腳尖往門口瞧,就看見路從安推着自行車站在那,眉頭微微皺緊,有些為難似的,而他面前正是路家夫婦。
可惡!
舒洛心底燃起怒火,穿上鞋就飛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