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按照主人設定好的一切進行,心無旁骛。
啊,該死,他怎麼能這樣想天使們呢?
就在他胡思亂想中,引路天使将他帶到了梅塔特隆的宴會之地。
希羅彌圖所說之事太過重大,他不能擅做決定,所以就算知曉今日是宴會日也隻得帶他來打攪。
好在梅塔特隆向來通情達理,聽聞希羅彌圖的來意後十分關懷,但表示,今日正巧路西菲爾殿下也在,既然他在這裡,那便不能越過他做決定了。
路西菲爾殿下……
希羅彌圖越發緊張起來。
聽聞,路西菲爾殿下除卻公務活動之外甚少露面,常年在水晶天伴神,旁人想遠遠見他一面都難上加難,他今日,竟然有這麼幸運嗎?
直到被引路天使帶着跪在紗幔外,希羅彌圖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當他猛然意識到紗幔後是何人時,連忙俯下|身行禮。
一旁的引路天使憐惜他受驚,溫聲提醒他,将發生之事一一說明。
希羅彌圖定了定神,努力克制心情,盡量平穩冷靜地闡述。
海國雖寬廣,但萬裡海域之下始終是所有海中子民鮮少接觸的地方,但近日來,屢屢有海國子民上報在萬裡海域之下看到了極為怪異龐大的生物,那怪物無差别襲擊過往的生靈,巨口一張,便吞吃一切。
希羅彌圖的父親,也就是現任海皇,帶領着兵将和幾個兒子一同前去讨伐,卻幾乎全軍覆沒。
海皇命令全軍為唯一有天國庇護印記的希羅彌圖殺出一條路,讓他前來天國求助。
希羅彌圖說起那時的情景,還忍不住顫抖。
他從未見過那般龐大古怪又可怕的海中生靈,對方仿佛是幾種生靈的結合一般,獠牙利齒,尖銳鱗片之下又有觸|手和利爪,張開血盆大口,噴出的汁液能腐蝕最堅硬的武器,而裡面密密麻麻一排排尖牙看得衆人心驚膽寒。
它身形龐大,在他們上空時竟如遮天蔽日一般,但卻極為靈活,他們尚且看不清它的全貌,已經被沖散攻擊得七零八落。
整片海域,霎時被血染得通紅。
希羅彌圖拼命地遊,往常輕輕松松便可離開幾十海裡,如今卻好像怎麼也逃不出去。
“這般厲害?”
希羅彌圖還沉浸在恐懼中,便聽見紗幔後傳來聲音。
這道聲音有如潺潺清泉,優雅懶散,隐隐有一絲興緻。
希羅彌圖怔怔聽着,僅僅從這聲音裡都能想象出紗幔後是何等絕世風姿。
他呆呆愣愣地點頭,須臾,便聽紗幔後傳來些許動靜,似是佩飾相撞,叮當作響,然後便有一道身影站在紗幔後。
希羅彌圖霎時緊張得無以複加,他,難道能見路西菲爾殿下的真容麼?
但可惜,他等了片刻,那紗幔後的身影微微一頓,沒有出來,隻有一隻手伸出,扶起了他。
路西菲爾并未介意他滿身狼狽,希羅彌圖卻羞愧于自己衣上血污,唯恐它們髒了這隻素白纖瘦的手。
他不敢擡頭,目光都隻敢落在那片綴着蝴蝶銀鍊的淺绯衣袖上,直到它重回紗幔後。
“海國王子,你所求為何?”路西菲爾殿下的聲音還是那般溫柔,“是阻止它再作亂,還是殺了它,亦或者……收服為己用?”
許是離水太久,希羅彌圖的腦子有些混亂,他有些辨不分明路西菲爾殿下語中之意。
路西菲爾殿下似乎有些……意味不明的興奮?
不會吧,一定是他多想了。
肯定是他見到路西菲爾殿下太高興了,才不太清醒。
希羅彌圖混混沌沌答道:“殿下,我想讓它不再能作亂。”
“好。”
他聽見路西菲爾殿下輕笑一聲。
希羅彌圖低下頭:“殿下,請您派下天使,我願為引路。”
“不必如此麻煩。”路西菲爾殿下聲音依舊優雅懶散,“今日是梅塔的宴會,耽擱太久,難免壞了大家的興緻。”
希羅彌圖聽得雲裡霧裡,不太明白路西菲爾殿下的意思,但一旁不知何時趕來的米迦勒卻是眼睛一亮:“殿下,您要親自出手?”
這,怎能勞動路西菲爾殿下大駕呢?
希羅彌圖不免惶恐。
他本意不過是想請求幾位武職天使幫忙而已。
米迦勒看出他的不安,大大咧咧地笑着揉揉他的肩:“殿下難得動手一次,這是你的運氣,不必想太多,好生看着就是了。”
說罷他又期待地看向紗幔後:“殿下,這次能帶上我嗎?我給您打下手也行啊!”
“不用。”
米迦勒垮了臉,還想多說,卻見紗幔後緩緩探出一支箭來。
他複又高興起來,拉着希羅彌圖站到一邊。
希羅彌圖不明所以,隻迷茫地看着那支箭從紗幔後直直向下而出,穿過地面,再無蹤迹。
“希羅彌圖,回去吧。”
這就,結束了?
希羅彌圖越發困惑,而興奮的米迦勒這回索性不打招呼了,直接拽着他直奔萬裡海域底下而去。
一路上,希羅彌圖數次疑惑地想詢問,但他身為下界生靈,天然敬畏熾天使,又不好意思開口。
直到重回海域,他才恍然大悟,為何米迦勒如此興奮。
——路西菲爾,一箭自第八重天而下,直入海域,貫穿那怪物的眼睛,将它釘入了海底!
茫茫海域,無盡深海,那怪物除卻最後一聲悲嚎,再無存在。
希羅彌圖定定望着那片海域,心如擂鼓。
路西菲爾殿下,當真是……
世間至強的存在。
*
希羅彌圖眼含期待地望着路西法。
縱是那般猙獰可怕的面具,也阻擋不了他熾熱的眼神。
阿斯蒙蒂斯看得頭皮發麻,心道陛下這真是太能招惹了。
又是一個癡心一片的啊。
他也向那邊看去,卻聽路西法淡漠開口道——
“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