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午飯吃了一個多小時,其間伴随着舞台劇的放映,放的是卓别林。
中間休息一段時間再回來,包間裡布置成野餐桌子,所有牆壁換上璀璨奪目的投影效果,投影一會兒在西班牙,一會兒在希臘,一會兒在意大利和法國。
這一次,吃的是蒙地卡羅海鲈魚、罐中雞、雙重番茄馬蘇裡拉奶酪、松露面包。主餐結束後,又吃了甜品和幾杯紅酒。
整頓飯吃下來,加上新鮮食材準備現做的時間,花了四個多小時。
車窗外天色已近黃昏,黎芷伶整頓飯吃下來一直味同嚼蠟。
前半部分為自己的事,後半部分為對面男人。
他...真的沒事嗎?
從剛才吃飯到現在,他就沒說過任何一句話,周遭始終彌漫着若隐若現的低氣壓。
他自己都說沒事,總不能她逼着他去醫院看。
今天下午耗費的時間太久,單詞還沒背完,她從包裡摸出手機,打開墨墨背起單詞,剛背完三個,還是忍不住側頭,嗓音柔柔的,“紀先生,您還是待會兒去醫院看看吧!”
她說完,立即埋頭繼續背單詞。
“嗯。”男人嗓音低沉地應一聲。
本來也不打算他能回複,隻是出于人道主義地關心一下,聽到答複還是心頭一寬,背單詞的速度恢複正常,甚至更快。
華燈初上,霓虹閃爍。窗外,鱗次栉比的高樓、來往依偎的情侶、郁郁蔥蔥的行道樹在車窗上投下一片又一片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的倒影,像有一個個精彩的電影在連連放映。
車内,昏黃的暖色調燈光給人帶來家的溫暖和安适。
紀明謙抽空往旁邊看一眼,女孩已然睡得東倒西歪,手機差點從她手中脫離,掉到車内地毯上。
他左手掌方向盤,右手及時接住她的手機,放到一邊。
這是學瘋了,還在争分搶秒地背單詞,看起來今天請的這頓飯還浪費她不少學習時間。
嘶~
紀明謙倒抽一口冷氣,手肘火辣辣的,之前摔的那一下摔得不輕。
有點疼。
邁巴赫乘着都市間變幻的光影駛入香江路,停在第一次她叫停的那個位置。
這車要是直接停在她大學門口,她又該說個不停,煩人得很。
紀明謙揉揉眉心緩解疲倦,扭頭瞄她一眼。女孩呼吸均勻,耳際一縷絨絨細發随着她的呼吸起伏一翹一揚。
還是睡着乖,不煩人。
隻是,女孩眉頭一直蹙起,不知道在為什麼而憂愁,在夢裡也不得安甯。猛然,她嘤咛一聲,呼吸漸漸急促起來,雙手抓緊安全帶往外扯。
紀明謙一開始并不打算管閑事,可她的動作越來越激烈,顯然因為安全帶睡得不太舒服。
有頃,他側身俯身過去。唉,簡單幫她一下得了。
誰知,手剛剛幫她解開安全帶,就被一股大力退開,伴着一陣刺耳的尖叫。
“你幹什麼?!”黎芷伶适時醒來,眼睛瞪圓,警惕着驚叫。
說是醒來也不準确,她像是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那種恐慌來得不同尋常。
男子眼神諱莫如深地望過來,黑夜中路燈昏黃的燈光在他眸中浮動,黎芷伶察覺到自己情緒過于激動,迅速恢複平靜,溫婉地笑笑,“紀先生,你太客氣了,您不必親手給我解開安全帶,可以把我叫醒的,我自己能解開。”
“你真沒事?”紀明謙神色凝重地望見她略略蒼白的臉頰,那種恐慌中明明帶這樣厭惡和反感。他并不認為自己真能讓她達到那樣反感的地步。
黎芷伶垂下眼睑,勉強地笑笑,“紀先生,剛才對不起。我确實對外人接觸比較敏感,這是從小就有的壞毛病。如果冒犯了您,您不要放在心上。”
“謝謝您今天的款待,您開車回去注意安全。”說完,她立刻開門下車,頭也不回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