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燒紅一道剪子朝主仆二人走來,被來福紅着眼喝止,他死命抱着臉色發黑、口鼻流血的廬墨,如臨大敵:“你這壞姑娘!本以為你是我們公子的救命恩人,結果卻一肚子壞水!究竟要對我們公子做什麼?!”
“讓開!再攔着,你們家公子就真伸腿斷氣了!”,溫酒将來福扔出去,任由來福在屋外瘋狂拍門!
溫酒用剪子在廬墨手腕上剪開一道口子,黑色血液流出,她腰間碧色的青梅昙花香囊中飛出幾隻紫蝶,揮翅落粉,瑩瑩閃閃落在黑血傷口處。
漸漸地,血止住了,血液凝固,廬墨臉上的黑色褪去後,不再是蒼白無力的病弱面相,而是恢複成正常的血色。
“這……”,尚欽遲疑,古往今來,術法廣博,這樣邪乎的治病方法,他聞所未聞。不禁看向小道姑,她面色平靜,依舊冷冷的,看不出神情。
“小酒,他何時會醒?”,聽葉掐了掐這位廬公子的脈象。
溫酒的毒藥丸,她最清楚,毒發斃命,絕沒有一拖再拖的道理。
從前二人在清晖山修道時,師傅風陵師太就一再囑咐溫酒,切不可對同門施毒物毒蟲,更不可害無辜性命。
溫酒這才被逐出師門幾日,沒有風陵師太的管束,就頗有無拘無束、上蹿下跳的架勢了。
“放心吧,死不了”,溫酒又喂給廬墨一顆藥丸:“他命大着呢,要死早死了。”
這時,堅持不懈的來福終于把門破開了,提着斧子沖溫酒來:“你把我們公子怎麼了?!”
溫酒伸腿将他絆倒在地,斧子飛出去差點劈死廬墨,被尚欽及時攔下後,來福瞪眼吸氣吓暈了過去!
“真沒用啊真沒用……”,溫酒将他翻個面,喂進去一粒藥丸。
“小酒”,聽葉覺得不對勁,從她被逐出師門開始,中間與溫酒隔着幾個月未見,她又開始煉制新樣式的毒丸了。
“放心,沒毒,正經藥。”
溫酒嫌這主仆二人晦氣,馬她收了,人她扔出去。
後來天上星鬥流螢,廬墨與來福四仰八叉從小道姑門前醒來時,他們還以為上了天堂!
“公子,您這是?!”,來福明顯發覺,他們公子的氣色好了許多,頭一次像個活人!
“我怎麼了?!我好了嗎?!來福?!我好了?!”,廬墨摸着臉,連滾帶爬地到山腳溪邊借月一看,水面倒映着一個清亮白皙的正常男子!
“我好了!來福!我真的好了!”
“是啊!是啊!公子,我還以為她要殺了您呢!看來是我誤會了!”
主仆二人興奮地跳回家去,趁夜,廬墨收拾好玉佛金磚、寶石瑪瑙等一幹寶貝,“啪嗒”往馬背上一系,翻身上馬。
來福從府裡撲出來,抱着他的腿哭訴:“公子!老爺要是知道你把寶庫都搬空了,會打死你的!”
“是打死我們倆——!我爹他幾年都不進寶庫一次,來福隻要你不說,誰也不知道,我要去修仙啊!來福,快松手!等我有空,就回來看你!”,說罷廬墨推開來福“駕!”的一聲,策馬揚鞭,嗒嗒奔出城。
“公子——!”
一人一馬馱着金山銀山,趕在天亮之前繞了幾個圈,廬墨隻覺得京畿墳窟滿山,鬼哭狼嚎。
他累了,馱着金山銀山的馬兒也累了,伏在路邊吹氣不願意走,他左打右趕都無濟于事。
幹脆也取下水囊,盤腿坐在地上歇息,“叮鈴鈴玲玲——”,前方野地倏忽閃出兩列提燈鬼影,它們掌着朦胧胧的紗燈連線前行。詭異的氛圍籠罩荒野,凄厲狼嚎夾雜“窸窣”的草蟲聲。
“叮鈴鈴……”,凄慘的陰風吹近空寂的鈴音,鬼隊伍中間擡着一頂白紗攆轎緩緩前進。
“奇了?誰家出殡?”,廬墨捏着水袋上前,拍了末尾一個掌燈“人”的肩:“兄台,這是哪家大人的殡儀隊?”
“!”
“啊——!”
轉過來的,是個臉白如紙的死人!
水囊落地,廬墨瞪眼“咯噔”倒地。
“停——!”,喝停鬼隊,攆中一隻細手挑開白紗,瞧見趕屍隊伍的最後方倒了個人影。
“小酒,是誰?吓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