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禾眼盯着護士推着護理車出去,松了口氣。
拉環‘刺啦’的一聲倏忽發出動靜,指背輕扣住,指尖稍稍的都不需要怎麼用力,先前在季禾手裡顯得很費勁的氣泡水,在男人手裡顯得太過輕松。
大手握住的粉色貓貓氣泡水,在陸時延的手裡顯得很是嬌小。
還貼心的插了根吸管。
季禾垂眸盯着它。
握着它的人神色不動,心底卻開始緊張。
“——陸時延,”
季禾剛開口叫他的名字,叩門聲響了一陣兒,下一秒病房的門就被人推開。
三個男人的目光撞上,顯然都不怎麼友好。
暗流湧動的氣氛裡,火花迸射。
在季禾的一聲“小舅”中,蘇識點了點頭,睨了眼站起來的陸時延,冷淡得很:
“他怎麼在這兒?”
“剛好在醫院碰見。”
季禾注意到男人的緊繃,抿了抿唇,剛想開口說什麼。對面的徐知妄坐下來,笑:“怎麼樣,現在好些了嗎?”
他意有所指:“還是說,需要換個地方休養。”
季禾聞言蹙眉。
她想說“不用”,手被人輕輕握了下。
陸時延似乎沒聽出兩人的不歡迎,笑看着她,眼底藏着緊張的試探:“今天的天氣很好,你想出去散心嗎?”
季禾忽然就難過起來。
她覺得陸時延不需要這麼小心翼翼的。
低頭掩蓋住眼底所有的情緒,季禾慢慢抽離他的手。
無聲的對峙安靜中。
好久,她才能同他對視,說:“今天,謝謝你。”
陸時延仍是盯着她。
見季禾偏開臉,目光就一寸寸地镌刻她側臉的每一處。
雨後的陽光明亮得過于刺眼,以至于陸時延覺得讨厭。
他站起身,長身玉立,就連坐在沙發上的蘇識和徐知妄都認為,換做是任何一個男人聽了這話,尤其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傷自尊心,都會氣急。
可陸時延的态度依然沒變,溫柔的讓人心疼。他點頭,聲音有點悶:
“好。”
關門聲傳過來,季禾的肩膀陡然松懈下來。
藏在被子下的手無力松開,她重新躺回床上,阖眼,盡顯疲憊。
“還好嗎?”蘇識的語氣慢慢悠悠。
“過得去。”季禾盯着床頭那罐氣泡水,和插得并不怎麼美觀的鮮花,聲音沒什麼起伏。
蘇識皺眉,看了眼旁邊的徐知妄。後者點了點頭,便先出去了。
“我問過醫生了,你後天就能出院。”他站起來,将名片也放在桌上,“這是找好的心理醫生。”
頓了頓,他勸,“當是找個陪你聊天的。”
季禾擡眼看他,顯然不想多提這個話題:“我會去看心理醫生。我出院的時候,你們不用特意過來,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季禾擡眸看着他,不容拒絕。
蘇識隻得點頭答應,他明顯有話沒說完,觀察季禾的臉色:“…你母親想來看你,幫你給攔下了。既然你準備回美國,有的事你最好還是處理好,不管是家事,還是感情。”
他認真建議道:“别讓這些繼續影響你。”
季禾沒說話,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她的傷說嚴重稱不上,但也不能忽視。最起碼這段時間内,因着手上的傷口她都不能提重物。
出院的手續和東西都有人收拾好送回公寓,離開醫院,心上連日來壓着的陰霾,總算是散開些。
心因為電梯逐漸上跳的數字不免變化。
提示音響起,出了電梯,沒遇見預料中的人。松了口氣的同時,心頭微不可查的失落。
季禾正摁密碼準備進去,一股毛茸茸的觸感從腳踝傳來。
低頭,是喵喵。
偏頭看向對門,大門半開,喵喵大概就是從門縫裡跑出來的。
一段時間沒見,喵喵又重了不少,季禾把貓抱起來,在懷裡很有些份量。毛色純淨柔順,一看就被主人照顧得很好,季禾實在忍不住撸了兩把。
喵喵不過是慵懶的回應叫了兩聲,季禾就想把貓給偷走了。
“你怎麼這麼可愛啊!”她笑。
她蹲在門口,不準備進去,想從門縫裡悄悄把貓給送回去。
但喵喵死活不從她的懷裡下來。
一人一貓正僵持。
房子裡傳來一道着急的聲音:“——喵喵!”
是女聲。
細聽有些熟悉。
季禾再擡頭,門被打開,她有些懵的和裡面的人對視。
“……”季禾的視線不動聲色地看向林琳旁邊的行李箱,笑了笑,“它剛才從門縫裡跑出來了。”
林琳的反應極快,把行李箱放下,伸手去接:“真是不好意思,忙糊塗了連門都沒有關好,幸好貓及時被你發現。”
喵喵顯然不想跟林琳走,顯得有些暴躁。季禾溫柔地摸了摸它的頭,這才安順下來。
見喵喵被放進貓包裡,季禾沒忍住,“這是出什麼事了嗎?”
打包行李,似乎又要把貓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