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北一個激靈坐起身,瞪着兩眼掃視周圍,發現一切風平浪靜,沒有半點安全隐患。
那他剛剛看見的火光是什麼玩意兒……
蘇知檐來到教室時人并不多,他淺看了眼三三兩兩的人,沒找到目标,于是在之前常坐的位置坐下。
還有十二分鐘上課,難不成這人打球遲到,上課也遲到?
零零散散的人逐漸走進班,一個熟悉的身影頂着雞窩頭環抱着兩本書火速竄進門,像大鵝一樣探頭往座位上看,然後小跑到蘇知檐旁邊坐下。
“我去,小知檐,你出門得也太早了吧。”溫北擡手扒拉着頭發,幽怨道。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蘇知檐瞟他一眼,“你那哥們兒什麼時候來?”
“沈年璟?我哪知道,他好像不住校内。”
話音剛落,前門就走進來一個倉促的身影,穿着一身清爽的T恤短褲,正在找座位。
這棟教學樓的階梯教室對于公選課來說有點小,三個班就能坐得滿滿當當。
蘇知檐手肘戳了下溫北,示意他往前看。
後者一臉懵逼擡起頭,随後就沖沈年璟瘋狂擺手。
沈年璟飄忽的目光一下就有了落點,揮着右手回應,繞開階梯上的人往這邊走來。
那每晚都能看見的身型和右手上招搖過市的痣直沖着蘇知檐,簡直直接把“我就是讓你睡不好覺的人”這行字挂到臉上。
看到那個人三兩步快速走過來後,蘇知檐才把眼神挪開。
“小知檐,往裡面坐一個位置。”溫北低聲。
這排隻剩下蘇知檐右手邊的位置是空的,最方便的方法就是他往裡進一個座位。
“我不。”蘇知檐雙眼直視着前方的講台,半個眼神也沒給,“這裡是C位,聽課方便。”
不是吧,座位也要卷?溫北震驚,随後轉身讓開路方便沈年璟過去。
這門課的老師已經走進班開始整理電腦,底下人也逐漸安靜下來。
蘇知檐收回腿,等沈年璟坐到右邊後才恢複坐姿。
結果半節課過去,他連老師在講什麼都不知道。
右邊人的存在感太明顯了。
無論是輕輕的呼吸還是手臂偶爾的觸碰,都無時無刻不再提醒他沈年璟的存在。
然後腦海就又被噩夢的畫面侵占,一團亂麻。
其實他做夢時除了感覺到疲憊和燥熱,其餘什麼都沒有,但擋不住内容的沖擊力。
蘇知檐從未談過戀愛,遑論親密接觸。
剛開始做夢時,他足足用了兩天的時間來消化這個内容,後來跑了幾趟醫院看不出原因,他還懷疑過自己是被“鬼上身”,否則怎麼會突然做這種夢,而且一上來就是平常從未接觸過的關系?
還有為什麼他就一定會是下面那個呢?
雖然他現在早已習慣夢境内容,也逐漸适應這樣糟糕的睡眠狀态,但當沈年璟真正出現在現實中,出現在自己身邊時,那種濃重的違和感頓時纏繞渾身上下,比最初做夢時的不适要強上一百倍。
蘇知檐将口罩往上拉了拉,借助動作悄悄觑了眼右邊的人。
這個人知道自己天天在夢裡冒犯别人嗎?
等到下課,班裡的人開始往外面走。溫北一向下課最積極,早就竄沒影兒了。
蘇知檐一動不動,水流中的樁子一樣堅固,手裡記着筆記。
“同學,借過一下,謝謝。”右邊的人收拾好東西站起來,朝他打招呼。
蘇知檐“啪”得一下撂下筆,擡眼看向他。
沈年璟呼吸一滞。
面前人戴着白色口罩,散漫的劉海覆在額頭上,隻露出一雙幹淨明亮的眼睛。
蘇知檐的眸色很淺,茶水一樣清澈,因此他看着人時即便不帶情緒也會讓人覺得他很好相處。
“同學,認識一下可以嗎?”
沒等沈年璟反應過來,蘇知檐的交友二維碼已經伸了過來,白皙細長的手指握着手機怼到面前,一副不容拒絕的架勢。
“……好。”沈年璟點了下頭。
蘇知檐就一直坐着等他拿出手機掃碼,目光自下而上落到他的臉上。
“同學你備注是?”沈年璟對上他的目光。
“蘇知檐。”他輕聲。
“……”
空氣有一瞬間凝滞,變得很安靜。
蘇知檐挑眉,他看到剛才沈年璟的眼神有一瞬的震驚和慌亂,但很快又恢複正常,導緻他以為自己眼花了。
沈年璟火速添加好友,拿起書本就要往外走。
蘇知檐目的已達到,讓開路讓他過去,卻又叫住他。
“你怎麼了?”
“沒事。”
“哦,那你的名字叫什麼?”
蘇知檐定定盯着他看,明亮的眸子透露着滿滿的耐心。
“沈……年璟。”
“好的,沈同學。”
蘇知檐看着對方埋頭走出門,心想這和那天那個意氣風發的人差距有點大啊?
難道真如溫北所說,上課耗費人的意志,折磨人的心智?
蘇知檐低頭通過好友,點開好友備注。
“夢境強盜”。
備注輸入完畢,他慢條斯理回到寝室。
晚上,蘇知檐對着“你已通過年年有景的好友申請,打個招呼吧~”默默看了半天,終究沒有發出去半個字。
即便要問,他應該怎麼問啊?
直接上去問“你有沒有做夢和我睡過覺”,是個人都會把他當傻子或者神經病。
但拐着彎兒問,又擔心對方明知些事情又裝聾作啞,到時候兩個人互相打啞謎。
想着想着,蘇知檐就這麼趴在枕頭上睡着了,手機熄了屏,靜靜歪倒在手邊。
清晨一早,鬧鐘響起。
蘇知檐從被子裡探出手劃拉手機屏幕,劃了半天劃不到,正要去按音量鍵,手指倏得頓住。
“?”他兩眼一睜從床上坐起來。
昨晚,他沒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