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沒酒了?
穆厘皺着眉看了看碗,結果碗也不見了,變成了一隻很好看的手,手指纖長白皙,線條起伏,是他喜歡的形狀,摸上去,掌心微涼。
“這麼涼?”穆厘吓了一跳,眼神順着手掌慢慢往上,手掌,手臂,肩膀,再來便是手的主人。
“果然是林同學的手,隻有他的手這麼涼,來!我給你捂捂!”
一桌子的镖師,全部瞪着眼看着穆厘把林以玖的手往胸口一放,雙手交臂抱着,然後側臉蹭了蹭林以玖的手臂。
這是真醉了啊?都開始說胡話了。
再多蹭兩下就要睡着了吧!
“抱歉諸位,我先送阿厘回去吧,他肩傷剛好。”林以玖無奈地攬着穆厘脖子,指腹從下颌摸到耳後,指尖微微發燙。
“行行,趕緊送回去吧,這酒量也是沒誰了,跟小二哥有得比。”有位镖師說。
林以玖拿起穆厘的碗,倒了滿滿一碗酒,說:“阿厘不勝酒力,還望諸位莫怪,這半碗我替了,下回再一道喝酒。”
“行!林公子記得來!”衆人道。
孫哥把人送到韻膳齋門口,從懷裡掏出一把鑰匙,說:“镖局大門的鑰匙,今晚辛苦你照顧厘哥了。”
林以玖背着穆厘接過鑰匙,“多謝孫哥。”
腳上踩的雲好像起飛了,不用走路,也能一直往前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筋鬥雲!
穆厘突然直起身,朝天一指,“呔!看我七十二變!”
“哎!”他直起身這一下差點往後倒去,林以玖連忙彎了彎腰,穆厘暈得往前重重砸了一下,額頭磕到林以玖的後腦勺上,林以玖痛得差點喊出來。
穆厘倒是沒什麼顧及,他搓了搓額頭,大聲說:“哇靠,痛死!”
林以玖聞言無奈地歎了歎氣,把人往背上一颠,背得更穩實了。
穆厘搓了好久的腦袋,搓着搓着,忽然意識到,這是林以玖在背着他,他愣愣地眨了幾下眼睛,眼周猛地泛酸,雙手攬上林以玖的脖子,側頭枕在林以玖的後肩上,含糊地問了一句。
“林以玖,你為什麼不跟我去看戲?”
“什麼?”說得太小聲,林以玖沒聽清。
穆厘貼近林以玖的耳朵,大聲喊:“林以玖!你為什麼!不跟我去看戲!”
林以玖停下了腳步,他怕再不停,就要摔了,喝醉酒的人一向沒分寸,自以為說話音量正常,實際上,耳朵要聾了。
林以玖甩了甩腦袋,試圖甩掉耳鳴。
“為什麼!”又喊了一聲。
林以玖抿了抿雙唇,繼續往前走,“……因為有功課要做。”
“騙人呢你?”穆厘瞪着林以玖的後腦勺,怒道:“單齊玉說了你風寒剛好夫子體恤你壓根沒給你布置功課!我信你個鬼你個書呆子盡騙人!”
單齊玉……居然兩邊都一股腦秃噜。
穆厘喊完,又“自以為”地降低了音量,“明明說好還是好朋友的,結果喊你看戲,你居然不去!”
“好阿厘,我錯了,明天等你酒醒了,咱們一起去好不好?”
“不想去了,票都過期了,過期不候知不知道?”
林以玖溫聲哄着他,“明天下了課,我就去買,好不好?”
“不好。”穆厘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了,他又趴回林以玖的背上,雙手勒緊林以玖的脖子,“我難受。”
林以玖連忙停了下來,“哪裡難受?想吐麼?還是頭暈?”
他連着問了好幾句都得不到回應,側過臉時,似乎聽到了穆厘平穩的呼吸聲。
睡着了?
這麼快就睡了?
“阿厘?”林以玖試着叫了他一聲。
穆厘沒回應,隻是用側臉蹭了蹭他的脖頸。
有點癢。
林以玖把人輕輕往上颠了一下,腰往前又彎了一點,試圖讓穆厘在他背上睡得更安穩。
镖局上下都不在,去往住的院子那條路的燈籠都沒有點,幸好今夜月色明亮,三米之内還能看清,林以玖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彷佛他背上背着的是這世界最貴重的珍寶,摔一下,就會碎。
“今夜月色真美。”
“珍寶”忽然呢喃了一句。
林以玖一愣,擡頭望着皎潔的彎月,彎月薄薄一片飄在清薄的雲層上面,銀色光輝時而清晰時而虛幻,旁邊那顆明亮的星星,似乎意會到了樂趣,也跟着明月時閃時隐,一月一星在墨色般的天邊共舞。
“願我如星君如月。”
林以玖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