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玲看了看肖珏的竹竿,又低頭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雙手,真是連一根青草都沒剩,她睜着亮晶晶的眼睛,重重地朝何甜點了點頭,嘴角的弧度是越來越往上。
開心,真開心!
三個人面面相觑,靜默幾秒後,齊齊爆發出清脆的笑聲。
這應該是賣草編動物以來賣出最多的一次,一下子賣出了六十隻,六十隻啊,按一隻十元算,六十隻就有六百元,賺了,不單單接下來幾天的生活費有了着落,還可以給肖珏賣雙鞋,肖玲滿意地笑着。
下午賣出的草編動物有六十隻噢,十元一隻草編動物,賺了六百元,這都快頂得上之前去公園賣的最好的兩天合計數了,好開心,肖珏嘴角翹起,雖然臉被口罩遮住,讓人無法看到他的表情,但是他那雙明顯帶着笑意的眉眼早已出賣了他,他笑着看向姐姐,笑着笑着,突然身體僵住,笑容瞬間凝固,然後,眉眼像似被遮了一層灰紗,心疼、擔憂、難受,原本高高翹起的嘴角也漸漸往下垂,笑不出來了。
三人無意識的三角形站位,肖珏突然的神色變化恰巧落入何甜的眼簾,惹得她不由多看了肖珏幾眼,一開始沒明白,他怎麼突然就不高興了,當她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一雙手?那雙纖細的手上面布着細細小小的劃痕,大拇指和食指上都包着創口貼,創口貼太小無法包住整個傷口,磨破皮的地方直接裸漏在外,紅紅腫腫,看着就疼。
看到這樣一雙受傷嚴重的手,何甜也笑不出來了,她沒想到編織這些草編動物對手造成這麼嚴重的傷害,難受已蓋過草編動物熱銷所帶來的喜悅。
肖玲看原本笑得燦爛的何甜和肖珏突然不笑了,個個一臉愁容,這又怎麼了?眼睛裡閃着大大的問号。
何甜上前輕輕托起肖玲的手,問:“疼嗎?”
廢話,當然疼,這還要問,肖珏忍不住腹诽。
肖玲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她倆是為自己難過,這個認知像一股暖流般淌過她的心髒,對上兩道充滿着關切和心疼的眼神,她本想安慰她們,說不疼,一點都不疼,但是出口的卻是:“疼。”
何甜與肖玲相識在招聘會上,相處時間并不多,卻知道這是一個非常要強的姑娘,不會輕易在人前顯弱,她能對她說疼,說明是在内心認可了她這個朋友。
這樣的認知讓何甜激動的差點跳了起來,她嘴霎時咧的像褲腰,高興極了,臉上挂起大大的笑容,這個笑容卻刺到了肖珏。
肖珏狠狠地瞪向她,沒聽到姐姐說疼嗎?這人竟然還笑了起來,真是沒心,虧她還說是姐姐的朋友。
哼,她不心疼,他心疼。
肖珏輕輕地拉起姐姐的手,不停的對着受傷的手指吹氣,他覺得隻要他吹得夠用力,傷口就不會慢慢不疼。
以前他看到過一個小孩摔傷,那小孩的媽媽就是對着傷口吹氣,然後小孩就不哭了。
收到肖珏兇狠的目光,何甜才想起自己剛剛的笑容多麼不合時宜,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說:“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高興,肖玲,我是高興,你終于把我當成真正的朋友了。”
?這是什麼話?肖珏不明白。
肖玲伸出另一隻手,握住何甜,對她輕聲說了一聲謝謝。
謝謝她在她最難的時候幫了她,謝謝她的鼓勵,謝謝她的那頓飯,還有謝謝她的陪伴……
肖玲開懷大笑了起來,眸光閃爍,仿佛盛滿了星辰,其實她也沒有那麼慘,眼睛看向何甜,又看向肖珏,有朋友,有家人,真好!
肖珏雖不明就裡,卻覺得姐姐現在的笑容真美,如陽光般耀眼,他傻愣愣的一直盯着她看,眼睛不舍地移開。
“城管來了。”
一道突兀的聲音打破了這美好的氣氛,她們轉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兩個身穿制服的人正往這邊走了過來。
“呀!不好,快跑!”肖玲一手拉着肖珏,一手拉着何甜,使出百米沖刺的勁用力往前沖。
風刮過肖玲的臉頰,耳邊嘈雜的聲音漸漸變小,胸口呼吸變得困難,就連步伐都變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