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傳來的痛感令靈兒驚醒過來,她瞪大眼睛适應了很久,依舊什麼都看不見,這個地方沒有一絲光線。她想喊張起靈,卻發現自己一時間無法發出聲音,嘴裡襲來一股惡心的腥臭味道,胃裡翻江倒海。
被喂了什麼東西!這是靈兒的第一反應。她蜷縮着身體忍受着腹部的劇痛,持續了十幾分鐘後,這種劇痛才慢慢消減下去。
随後,她吃力地爬了起來,四足跪撐,摸黑尋找張起靈。突然,一隻柔軟的手觸碰了她冰涼的指尖。她下意識地縮了回來,又才小心翼翼探出去。她摸到了那隻手上戴着戒指,猛地想起來,這是文錦。他們那群人中,隻有文錦的手上戴了戒指。
無奈,靈兒發不了聲音喊文錦,隻得憑感覺去找文錦的呼吸。溫潤的鼻息回蕩在靈兒的指尖,她松了一口氣,文錦還活着。
靈兒坐下來,這個黑暗的空間不知有多大,她隻覺附近沒有感受到張起靈的氣息。于是收斂了心神,想感應他的位置。令她驚訝的是,她感受到的竟同樣是一片漆黑。
是自己現在太緊張了嗎?靈兒不停地暗示自己,又試了好幾次,依然是一片漆黑。這樣的結果不禁加重了她的擔憂,開始不管不顧地在黑暗裡瞎摸索。
她花了不知多久,漸漸摸清了這個空間的格局。這裡連她在内一共躺着八個人。根據特征和氣味,她斷定,除了張起靈,吳三省,還有那個叫謝雲的醫生不在這裡,其他所有人都在這裡了,而且處于沉睡狀态,搖也搖不醒。
整個空間高度不到一米五,人無法直接站立;寬約兩米,長約四米。這妥妥地是一個巨型棺材。四周沒有一絲縫隙,整個空間似乎是某種材料直接從中間掏空而成。
這令她不禁陷入了恐慌中。若不是想着張起靈,恐怕絕望感會令她窒息。
不知在黑暗裡坐了多久,外面才傳來影影約約的聲響。她連忙按原來的姿勢躺倒。哐镗一聲,長方體的側面被整個打開,清涼的風立刻灌入,一束手電光射了進來。
靈兒眯着眼,就見一個戴着黑色面具的人頭在空間出口處晃動,緊接着,這人爬了上來,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裝束,根本看不清是個什麼人。隻見他把最外面的李四地拖了起來,順着出口處的斜闆滑下去,又來搬齊羽。
靈兒意識到這是自己唯一逃出去的機會。盡管眼下不知來人是誰,但危險的氣息萦繞在她心頭,這種直覺,令她極度想逃命。
那人很快就如出一轍将她順着斜闆滑了下去,她趴在齊羽身上,無奈地看了一眼睡着了的齊羽,腎上腺素飙升,隻花了一秒就爬了起來,向着前方的黑暗裡沖去。
呼呼地風聲在耳邊回響,身後傳來有人吹哨子的聲音和密集的腳步聲。
靈兒的腦海裡全是瞎子的聲音:不要花時間回頭,恐懼能加快你的速度,觀察周圍的環境,盡可能找到能躲避的地方。
若是換作以前,她大概率會在這個過程中因為恐懼而喪失體力和判斷力。可是,在經過張起靈一段時間的訓練後,她的體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在有足夠的體力維持的情況下,心理防線也被加強,前方的黑暗不知通往何方,隻有天空那一輪明月。
在月光的照耀下,整片大地敞開了胸膛。所見之處皆遼闊無垠,别說人家了,就連塊大點的石頭都沒有。巍峨的山體隐藏在千裡之外的雲層裡。
這他媽的根本早就不在西沙那片區域了!
靈兒拼了命地往前跑,天邊漸漸魚肚泛白之時,她來到了一片山腳下。不敢多做停留,就往山上跑。早就忘了身後已經沒有了追兵。
她站在山頂眺望遠方,竟發現那些山脈的走向如此熟悉。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昆侖山脈!她幾乎要流淚,很感謝當時搬着小闆凳認真聽瞎子講課的自己。她甚至想起來那個晚上張起靈抽查作業的場景。關于昆侖山脈這一段,她背着背着就背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張起靈讓她再重頭背一遍。
靈兒試着發出聲音,聲帶恢複了正常。
“昆侖山脈,橫貫中國西部,位于青藏高原北緣,西起帕米爾高原東部,東到柴達木河上遊谷地,全長2500餘千米……”靈兒兀自背了起來,望着遠處的山脈和溫和的雲彩,張起靈身處一片漆黑的情況籠罩着她的心,背着背着,淚眼婆娑,聲音也開始顫抖了。
她使勁回想昨晚的場景,依稀記得從斜闆上滾下來時隻看見了一輛運貨車,而那輛貨車裡裝着的就是他們幾個。周邊灌木叢生,一個建築物都沒有。
“站住!”身後傳來的一個渾厚的聲音打斷了靈兒的思路,她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情一下又被恐慌沖擊到最高點。好在腦子沒有直接短路,二話不說撒丫子就跑。
無奈,來人離她太近,她沒跑多遠就被對方反手扣押摁在地上。這下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她近乎絕望,果然,跟着九門下地,絕對沒有好結果!
“讓你站住你還跑!這下還跑不了?”
“松手!”又傳來一個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班長,這家夥一放手肯定跑。”
“跑什麼?跑什麼?就你這不知輕重的,能跑得了嗎?對付小姑娘,你下這麼狠的手?趕緊松手,一會給人弄傷了。”
靈兒忽覺背後的男人松了手,還将她扶了起來坐在地上。
一個男人從身後走到了她跟前,男人蹲下身來,“小姑娘,你怎麼一個人跑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