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抱着靈兒,靜靜地聽着聲聲傳入他胸口的啜泣,良久,才擡手為靈兒拭淚。他胸中縱有千言萬語想向她解釋自己離開的不得已,但到底是他抛下了她。看着那雙淚汪汪的眼睛,他隻愧疚地說了句:“對不起。”
靈兒搖了搖頭,她是責怪過他,但從她走進張起靈的生命那一天起,她就很清楚,他要做的事,她都攔不住,也沒有權力和理由去阻止。是她自己願意和他扯上聯系的,既然如此,她拿什麼去責怪他呢?何來的對不起呢?她隻有一個簡單的希望。
“若還要走,别丢下我好嗎?”
張起靈的心上揪着疼,他的語氣溫柔又愧疚,“不會了。”盡管他已經忘記了自己離開的原因,但若還有下次,他暗暗對自己有了一個要求,他要找到更好的解決方式。
吳邪和阿甯得救後,聞聲找到了底下的這間船艙。
見到張起靈抱着靈兒,吳邪一臉茫然,一時間沒想明白張起靈是如何出現在這裡,悶聲來了個英雄救美?
“小……小哥?”吳邪驚訝的瞳孔上下打量,發現張起靈身上的衣服褲子又寬又短,這不就是那張秃子的衣服嗎?原來剛剛救他和阿甯的就是小哥。現在是英雄救三美了。
張起靈沒作聲,靈兒趕忙擡手擦幹眼淚。
“清河,你沒事吧?”吳邪關切地問道。
靈兒搖了搖頭,“沒事。”
阿甯看見張起靈的時候立刻就反應了過來。雖然還不了解張起靈的底細,但看在他剛剛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阿甯選擇暫不追究他的欺騙。目下看來,這人僞裝上船,為的不過是吳邪身邊的這個女人。
“這衣服,你穿着,很不合身。”阿甯隻淡淡地丢下一句話,轉頭離開。
吳邪三人随後跟了出去,張起靈見靈兒面色蒼白,索性一把拉了背在背上。靈兒像以前一樣,将額頭輕輕地埋進他的脖頸裡,他的身體縱使濕透了也散發着溫熱,令她感到久違的心安。
“小哥,你直接來不就好了嗎?僞裝個什麼勁?”吳邪邊走邊說。
張起靈目視前方,眼珠子都沒有瞟一下身旁的吳邪。
吳邪似乎也習慣了,暗自發笑,來接媳婦還搞這一出。又問:“從魯王宮出來,你上哪兒去了?”
“上船。”張起靈轉過身來,示意吳邪抓緊跟上阿甯的步子回到原來的船上,就像完全沒聽見吳邪的問題一樣自然。
吳邪哦了一聲,原來的那艘船已經靠近幽靈船了,船老大怕被報複,沒有丢下他們跑路。
張起靈背着靈兒回到船艙後,立刻将她放下來處理肩膀處的傷口。他看見了她左肩的那隻墨色小麒麟,眉間微蹙,腦海裡猛然閃過十三年前的那個夜晚,這是他的牙印,竟奇迹般地化成了一隻象征着他的麒麟。小麒麟隻有巴掌大小,和他身上那隻比起來,虎頭虎腦,十分可愛。
張起靈的指腹愛憐地撫摸着小麒麟,他不由自主地埋下頭來,在那兒落了一個吻。靈兒輕顫,擡起頭來看她的小哥。她的目光輕柔又緩慢,從他濕漉漉的發絲落到他眉心,發現他眉心輕蹙,她心疼了,擡起手為他縷平,又在那雙充滿了思念的眼睛裡看見了自己。
張起靈的眼神十分柔和,令靈兒忍不住沉淪。他的視線繼續向下掠奪了她的鼻尖和唇,她卻下意識地避開他,緩緩地歪過臉去。這使張起靈發現了她心中那一縷不安,也發現了她的需要。他的掌心永遠是溫熱的,輕柔地托着她的臉龐,将她拉近自己,吻了上去。
張起靈的吻很慢,深情的,思念的,柔軟的,破碎的。靈兒漸漸地聽不見海浪的聲音,醉夢一般。他的溫情織成一張鋪天蓋地的網,死死地禁锢住了藏在她心底那幾度要迸發出來的莫大恥辱。
任憑那海風呼呼地吹,海浪翻滾着拍打船身,海上的月亮那一刻很圓,柔和的光影倒映在海面上,傾盡所能要将一生的皎潔獻給大海。
封鎖住過往吧!永遠也不能讓小哥知道。她這樣想着,仿佛變得很小、很服從,放松了推在他胸口的雙手,任憑他盡數親吻。
天邊泛白。船開往永興島,阿甯說要去接一個人。
下午的時候,吳邪三人站在船頭,遠遠地就瞅見了一個熟人的影子。快靠近時,靈兒就見果然是在北京認識的胖子。胖子還沒上船,就大罵道:“讓胖爺我在這裡吹了半個小時的西北風,你們他娘的有沒有時間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