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招待所住着，吃了晚飯，胖子跑出去買了副撲克牌，靈兒和吳邪胖子玩鋤大D，小哥則安安靜靜地坐在靈兒身邊，閉目養神。他對這一切的活動沒有表現出一點點的興緻，要不是這兩天沒有船，他大概率已經啟程回杭州了，不會呆在這裡浪費時間，雖然他在哪兒都是那個樣子，時間對他來說，也沒有浪費不浪費一說。

夜幕降臨，靈兒說想到沙灘上走走，張起靈起身跟了去。

吳邪嘴裡含着根棒棒糖，坐在電腦桌前上網。胖子坐在沙發上把玩着那顆被吳邪鑒定為“高仿”的夜明珠。

吳邪盯了會電腦，覺得十分無聊，一腳踩在椅子上，轉過身來，對胖子說:“胖子，要不我們也去沙灘上散散步，吃了飯不活動容易長膘。”

胖子堅決不同意，“不去，那活動不符合胖爺我的作風。”

“你不是說你要減肥嗎？”吳邪質問。

胖子攤手，“胖爺我是說過，但不是現在啊！”

“我去，你這他娘的能減肥才怪！”

“不是我說你啊，天真，人家兩口子去散步，你跟着湊什麼熱鬧？”

吳邪無語凝噎，郁悶地轉過身去，他準備看看王萌整天癡迷的掃雷到底有什麼好玩的。

沙灘上，靈兒拉着張起靈的手光着腳丫子，張起靈一手牽着她，一手擰着她的鞋子。二人靜靜地走着，沒有說話。

靈兒松開小哥的手，從口袋裡掏出了那枚屍蹩丸，這是她趁阿甯昏迷拿回來的。

“這個東西，害人。”她說完将手裡的屍蹩丸使勁朝着遠處的海面扔去。噗通一聲，黑珠子像石頭一樣在海面上激出一小層浪花，緩緩地沉入了海底。

靈兒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張起靈站在靈兒身後，看着她的背影。一縷海風吹起她的秀發向後飛舞，将她的溫柔攜到他的面龐，輕柔的撫摸使得他眼前的劉海悠悠地貼着帽沿兒晃動。

月亮穿梭在雲層裡，海面上的倒影忽明忽暗，随着靜谧的波浪起起伏伏。往事在靈兒心裡流轉，她想起了她和小哥的女兒。要不是屍蹩丸，他們的女兒現在也有十二歲了。她還記得那個小生命黑得發亮的眼睛，隻看了她一眼，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張起靈伸手，将靈兒飛舞的頭發往她耳後攏去，又從口袋裡拿出了那根多年以前他為她做的紫葉小檀木的發簪。這麼多年過去，他多次看她盤發，記憶裡她的手那麼靈巧，隻绾了幾下，簪子從發間穿過就盤好了。張起靈還原了他記憶裡的場景，他學得很快，但還是不如她手法熟練，弄得有些松松垮垮的，些許碎發從她鬓角處散落下來。

張起靈溫熱的手輕觸到靈兒的臉龐，發覺她在流淚。他也不言語，撿起了靜悄悄地躺在沙灘上的一枚灰黃色的小海螺，湊到唇邊，輕輕地吹響了。

靈兒轉過身來，看着小哥的深邃的目光注視着遠處的海面，仿佛那裡有他要尋找的東西，像海風一樣不可捉摸，但卻令人神往。小海螺發出了大海的聲音，悠遠得像很久以前的一曲歌謠，漫長的，美麗的，像在召喚着什麼，隻聽得那聲音中仿佛在喊着:“歸來吧…歸來喲…”，将她的思緒帶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海螺聲停止了，耳邊隻有海風的聲音，張起靈低下頭來，深情的目光看着靈兒濕潤的眼睛，“靈兒，”他輕聲喊她。

“嗯？”

“海螺。”張起靈頓了頓，“女兒叫海螺。張海螺。”他想盡了辦法去彌補過去的歲月。

靈兒的心似乎被一股突如其來的熱流擊中，原來小哥知道他們之間有一個未曾謀面的女兒。他一直什麼都知道，他從來不說什麼，隻是靜靜地站在她身邊，隻要他在，這個世界就如此的令她喜悅，覺得活着真好。

這個靈兒從未提及的女兒，在她的心上，脆弱得很，一碰就碎。她泣不成聲，哭着點頭，心中五味雜陳，多年以前的願望終于實現了，小哥給女兒取名字了，他來晚了，但終究還是來了。她的哭聲仿佛讓張起靈看見了那個血淋淋的夜晚，叫他的心揪着疼。他将她摟在懷裡，溫熱的掌心在她的發間遊走，順着後脖頸到了單薄的脊背。

“小哥……”靈兒擡起頭來，淚眼婆娑地望着張起靈的眼睛。

張起靈輕柔地撫摸着她哭得發燙的臉，十分認真地聽着她的每一句話。

“海螺的眼睛和你的一模一樣，很漂亮。”她說着，嘴角揚起溫情，和紅紅的眼眶形成鮮明的對比。

“哪裡像靈兒？”張起靈的手指輕捏了一下靈兒的臉。

“嘴巴比較像……鼻子比我的高……可好看了。”她說得仿佛那個小生命就這樣鮮活地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