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還在熟睡,陽光像藏在棕色面紗後面的新婦人,在窗簾邊羞怯,輕飄飄地青睐着屋裡柔軟的蠶絲被。張起靈望着懷裡的她,看了好一會兒,才不動聲色将手抽出來,扯了被子給她蓋好,起身合上了房門。
靈兒醒來洗漱完,像以前一樣,走去廚房找吃的。果然,桌上就有瞎子提回來的小籠包,還熱乎乎的。她坐在桌邊,拿起小籠包望着窗外,陽光瀉在她的睫毛上,閃着金色的光。
杭州剛入秋,天氣很涼爽,張起靈悶聲不語地在院子裡收衣服,幾隻小鳥站在線杆子上,他的手經過,它們便叽叽喳喳撲騰起翅膀來飛到了另一邊,瞎子站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說着些什麼。她覺得全世界沒有比這裡更溫暖的地方了。
瞎子提了一袋子東西走進廚房,把東西放在桌子上,“一大早吳邪送來的,說是給你補補身子。”
靈兒很好奇,打開袋子一看,“這是……中藥?”
瞎子點頭,“這小子心熱,說你在吳山居住着的時候胃口不好,還老咳嗽,找老中醫給你開了方子,這不,藥就送來了。”
靈兒笑了笑,雖然用不上,到底感激吳邪的這份心。“他忘了我是山鬼的事實了。”
瞎子倒了杯水一口幹了,“用得上,我看過了,都是些好藥材。啞巴張已經上街買罐子去了。”
“什麼?真要吃藥?我沒病啊!!!”靈兒覺得不可思議,這兩個人類竟然要讓她吃藥。
瞎子笑了笑,“那我扔了,告訴吳邪以後少瞎操心。”
“诶,也不是這麼說啦。”
瞎子伸手握住了靈兒的手腕,“别激動,吃個藥而已。你坐下,我把把脈。”
靈兒拿她那個貼心的吳老闆沒辦法,無奈坐下來,看着瞎子把脈。
“肺主憂,久而咳嗽,憂不止,咳不止。脾主思,思久而味失,食同嚼蠟。“
“說人話。”
“你的身體構造和人類沒有區别。而且大不如前,憂思成疾,久病身虛,聽話吃藥。”
“不吃。自己會好的。”
“吃了隻會好得快些。而且,得讓啞巴張有點事做。不下鬥他就知道發呆。”
正說着,張起靈推開院門進來了,手裡拿着個黑色的藥罐子。二話不說,迅速走進廚房洗了,拿起桌上的藥,解開一包就倒進罐子裡,接了水拿到院子的角落裡,架起小爐子就開始煎藥。
靈兒隻好搬了兩條小矮凳子走到院裡來。遞了一條給張起靈,坐在他身邊,看着他煎藥。張起靈低頭,将木頭棍子一根一根地塞進小火爐的肚子裡,扇子搖了幾下,那火苗很快就長高長肥了幾分,旺旺的,呆久了,臉上熱烘烘的。
一連好幾個月,院子裡都彌漫着中藥的味道。直到這藥全部吃完了,煎藥的小罐子和小爐子終于被張起靈放了一馬。
靈兒将張起靈洗幹淨的罐子用報紙包好放進櫥櫃裡,不由得吐槽,“吳邪這家夥,差點沒送上半年的量。”
“清河,小哥!”院門外傳來吳邪的聲音。
“不會吧!”靈兒扶額,真害怕吳邪又送來一袋子的中藥。
張起靈去開了門,吳邪風塵仆仆,幾月不見,看着滄桑了許多。
靈兒問道:“吳邪,你這是……上哪兒了?搞成這個樣子。”
“給你們看個東西。”
三人在客廳坐下,吳邪調出手機裡的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節青銅枝桠。
靈兒看了照片,遞給張起靈,“小哥,這是秦嶺的東西,你還記得嗎?”
張起靈搖搖頭。
“就是秦嶺!”吳邪大驚,“清河,我還沒說你怎麼知道?”
“我們很久以前就去過那兒。”
“我就說來找你們是對的。我剛從秦嶺回來。”
“嗚~看給我們小吳同志忙的,西沙回來這幾個月沒閑着啊!下次倒鬥可别一個人了,叫上我們。”
吳邪無奈道:“我之前有個發小叫解子揚,綽号老癢,之前和你說過。他前幾年倒鬥進局子了,剛放出來。他來找我,我也沒多想,就和他一起去了。”
“解子揚?九門的人?”瞎子聽到姓解的,不禁懷疑是否和解家有關系。
“不是。九門中解家,我确實也有個發小,不過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很小的時候在一起玩,後來長大了就沒見了。”
說着吳邪把和老癢一同去秦嶺的事說給他們三人聽,又把老癢最近寄給他的信拿了出來。
幾人大緻浏覽了信的内容,也就是吳邪說的那樣,老癢利用青銅樹和吳邪的意識,物化“複活”了他的母親,現在帶着母親到國外生活去了。
吳邪歎了口氣,“我覺得挺扯淡的。但秦嶺發生的事太奇怪了,如果不是那青銅樹的力量,實在很難解釋得通。我寄了這青銅枝桠的照片給很多朋友,也收到了一些回信,隻有一個朋友略知一點信息,說這東西叫“柱”。1984年的時候,攀枝花一座礦山裡也發現過一棵,隻有一截。到目前為止,我也沒能查到任何關于這東西的文獻資料。你們不是活得久嘛,見過的怪事多,那棵青銅樹真有這種力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