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下礦場縱橫交錯,張起靈的腦海裡全是靈兒曾經試圖逃跑的畫面。這麼深的巷子,這麼多的人,那個他一隻手就能圈在懷裡的靈兒根本沒有一點點機會。他的背影穩如泰山,面上毫無變化,除了那雙猩紅的眼睛和青筋暴起的手臂暴露了他心中如刀絞的痛和憤。
不知在地下礦場拐了多少個彎後,張起靈發現了一間廢棄的屋子,這間屋子的門被鐵皮覆蓋。他猛地意識到,這是曾經靈兒被關起來做實驗的那間屋子。由于九頭蛇柏的破壞,這間屋子被這群黑衣人堆滿了鐵礦,防止九頭蛇柏的再次入侵。
找不到德仁,張起靈十分不甘心,他開始查看地上的屍體是否有德仁的身影。連續翻了幾具屍體後,他沒找到德仁,卻發現了這群人的後背都紋了一條火紅的鳳凰。雖然這種紋身就是普通的紋身,不像張家人的紋身遇熱才現,但這隻鳳凰很明顯就是這個組織的身份标識。
張起靈正在腦海裡拼命搜索有關信息,忽然就聽到一間屋子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眼神一緊,迅速起身走向那間屋子,他很确定剛剛自己已經檢查過這間屋子,當時裡面什麼都沒有。此刻,這間屋子的門卻關上了,他擡手一推,門還從裡面被反鎖了。
張起靈立刻意識到有人,二話不說一腳直接踢壞了門鎖,這鐵皮門幾乎被踢變形。
裡面的人被吓得一個哆嗦坐在地上,手裡的一堆資料散落得到處都是。張起靈眼神死死地鎖住地上的男人,鐵鞋踏破有覓處,正是德仁!
這間存放着所有實驗數據資料的房間裡有一個暗門,暗門就藏在櫃子的背後。德仁在得知來人是張起靈後,第一時間就選擇了逃跑,但一個轉念又折回來想帶走這些年的實驗數據。
德仁來不及後悔,爬起來就想沖進櫃子後面的地道,張起靈一個閃身就擋住了出口。
德仁看不清兜帽下張起靈的那張臉,隻看見張起靈舉起槍後狠狠地甩在了地上。他很清楚自己要死在張起靈的手裡了,但一生追尋長生的德仁是無比貪生怕死且不要尊嚴的,他無法立刻承認這個事實而放棄掙紮。
槍支與地面相碰撞的聲音吓得德仁六神無主,德仁開始跪地求饒,一句饒命說得顫抖不已,幾個響磕就搞得頭破血流。
張起靈蹲下身,堵在胸腔裡的一口怒氣緩緩地吐出來。見張起靈毫無動作,德仁不明所以下意識擡頭,還未對視上張起靈的眼神,就被張起靈扣住了右手,頃刻間從手腕處直接扭斷。德仁差點靈魂出竅,縮在張起靈腳邊顫抖地叫喊着。
張起靈看見了德仁右手上和張家一樣的發丘中郎指,他難以置信是自己的族人傷害了靈兒,迅速揪起地上疼得打滾的德仁,扯掉了德仁的衣服,就見德仁身上盤旋着一條窮奇。
也是,本家人怎麼會追求長生?隻有旁支,才會對本家的長生充滿了渴望!而這種渴望,塑造了一批不折手段的人。這些人,不需要很多,隻一個,就能拿着本家的一些秘密,勾結一幫外人,搞垮張家内部。
張起靈重新拾起地上的槍,槍口直直地對準了靠坐在櫃子一角的德仁的額頭,德仁驚恐地仰視着那雙如鬼如神的眼睛,在兜帽的陰影下,張起靈的眼睛比那個黑漆漆的能直接結束他生命的槍口還要讓他膽寒。
張起靈的槍口從德仁眼前穩穩地劃過,在德仁的心髒處停留了一瞬,這種氣勢上的心理壓迫折磨得德仁毛骨悚然,每一個毛孔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德仁正以為自己會死在槍口下的時候,張起靈一槍打在了德仁的下/體,他一萬個不想讓德仁死得太痛快。要不道上都說張起靈人狠話不多呢,不惹到則罷,惹到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張起靈扔下槍,撿起地上散落的各種數據資料,翻到幾份記錄着靈兒的血液骨骼等等的文件時,他下意識咬緊了牙關,掏出火機,一把火點燃了所有的文件。
在德仁痛苦的喊叫聲中,張起靈在這間屋子裡繼續翻找着或許對自己有用的東西和線索。于是,他又在一個抽屜裡發現了一張人皮面具,眼下雖不清楚這張面具是誰,但他打算帶走再作研究。
一邊靠牆的櫃子裡擺滿了很多玻璃罐子,每一個玻璃罐子裡都裝着一條沉睡的黑毛蛇,張起靈迅速拿起一個罐子裝進包裡。
在确認德仁死亡無疑之後,張起靈終于決定離開這片地下礦場。他花了點時間将找到的一桶汽油沿着出去的路灑上,出了鐵門後,将一個燃着的打火機往通道裡一扔,迅速撤離了現場。
此刻的天空中挂着一輪火紅的圓日,地底爆出一聲巨響,熊熊的烈火在地下礦場燃燒,張起靈想将那段記憶埋葬,想将他心中的痛苦埋葬,但天地的殘紅都将那些畫面照得越來越亮。
他該回北京了,他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