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這麼說啊?”
雲語蹭蹭方迎的胳膊,沒在意換導師的事情,注意力全放在了其他上面,“誰定的啊!”
雲語打開光腦将全息怼在方迎眼前:“我的異化概率是0.000001%,合着我是天生蠢材呗。”
她氣憤地将華麗的手套摘下,舉起杯子瘋狂飲水:“我的異能可不是面團捏的!”
“她說的是大概率,可能你正好就是小概率呢。”方迎将雲語穿過桌子的手擋住,低聲安慰道,“全聯邦有幾個像你一樣厲害的?”
“也是。”雲語被順毛順的舒服,狀作不經意道,“那你再展開說說林大小姐。”
自從上次從收容局出來後方迎就再也沒見過林元安,她總覺着林元安還在為互捅那件事生氣。
方迎盯着雲語盤子裡的菠菜,答非所問道:“如果我把你殺了,又讓你把我殺了,你會恨我嗎?”
“低聲些。”雲語狗狗祟祟地環視四周打量她們的人,搬着椅子坐到了方迎旁邊,“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倆做的勾當。”
“恨你?這是恨不恨的事嗎?”雲語繼續說道,“就算咱倆這樣身懷異能、專門和喪屍打交道的人,在第一次殺喪屍時都會心慌,更别說人了。”
“别看我現在每天和喪屍同吃同睡,但當時從禮堂回宿舍後,我好幾晚都沒睡着。”
“第一階段是懷疑自己。我會每分每秒都在回想利器插入□□的觸覺、聲音,還有對方死亡時的神态。”
“下一階段就是恐懼。我會恐懼殺掉我的人。看到她,我的傷口就會疼痛,死亡的恐懼會讓我懼怕她的靠近。”
“不論是人還是喪屍。”
雲語像是又被最初的場景魇住,她閉上眼睛搖搖頭,将刀叉放下:“你實話實說,林元安是不是這樣被你吓到的?”
方迎當時并不相信林元安的能力,而複制人的進化也讓她沒辦法向林元安透露情況。
她獨行慣了,從前隻需要考慮自己,完成目标即可。
但末世人的關系錯綜複雜,人人都以團體生存。而方迎隻考慮了生命問題,卻沒考慮同伴的精神問題。
末世生存法則還有待學習。
“那我打個電話?”
其實方迎本可以不管這些,安心做她的獨狼就好。
可那天不隻是雲語沒睡着,方迎也輾轉反側很久。她始終不懂盛媛和成湘為什麼會死的那麼狼狽。
後來從實驗室出來的當天晚上,她一個翻身上了雲語宿舍的陽台,蹲在角落裡觀察了她一晚上,也沒想明白雲語當時沖上來是為了什麼。
末世人怎麼總是為了别人豁出性命。
她得打個電話探探虛實。
雲語點頭:“打,不過你最近還是不要見她了,容易将她脆弱的精神防線摧毀。”
得到了末世本地人的贊同,方迎這個外地人信心大增,直接call了過去。
可光腦響了很久都沒彈出林元安的臉,大約五分鐘後,對面像是終于發現了有未接電話,卻直接挂斷。
方迎接二連三地打過去,電話卻挂斷的越來越快。她以為林元安出了什麼事情,俶爾拉起雲語就要去林元安家。
“請問是方迎嗎?”一個小型飛船飄在窗外,機械屏幕上笑盈盈彎着眼睛,“林小姐送來的快遞,請查收。”
飛船内部放着一個手镯和一封信。
“都什麼年代了還用這麼古老的信息傳遞方式啊?”雲語将信遞給方迎,“你确實給她吓夠嗆。”
方迎自知理虧,她拆開信件,裡面隻有短短幾句話。
“方迎,我本來想當面跟你道歉的,但我現在連接你電話的勇氣都沒有。”
“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住我們倆的命,但我真的很害怕,我怕和你接觸多了,會再次遇到喪屍,或是異種,最後可能會演變為殺人。”
“我知道這樣說是把所有錯都推到了你的身上,我很自私。所以我擅作主張,給你打了這副手镯,想要乞求你的原諒。”
“我要去尋找通往異世的河流了,希望我們再也不會見面。”
方迎看完信後也沒什麼太大的情緒,壓在心頭上的大石頭轟然落地,看到林元安将所有錯都歸到自己身上時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安心。
還好,這還是她自己事的範疇。
她将視線放到了镯子上。
镯子通體為玉但不笨重,纖細上鑲有彩色寶石。寶石很容易摘下,方迎想了想将遊光那顆紅寶石放到凹槽中。
在寶石觸碰到镯子的瞬間,紅寶石的形态便發生了變化,遊光嚴絲合縫地躺在镯子上,發出耀眼的紅光。
皮肉那顆黑寶石也是同理,方迎将镯子戴上,偶有人注意到這漂亮的镯子,卻沒人能想到上面有幾顆渾水摸魚的喪屍和異種。
這倒是方便了方迎。
“她說話不太好聽,但也情有可原。”雲語看過信後戳戳方迎的肩膀,“你不要太難過。”
末世第一課,乞讨加示弱。
方迎看着眼前的镯子和光腦裡林元安打來的五十萬,揉了揉發癢的眼睛。
但在雲語眼裡就是另一回事了。雲語雖然生活在末世,但身邊也沒什麼活人,更沒哄人經驗。
她手忙腳亂地安慰:“你别哭啊,真的有這麼難過嗎?”
“嗯。”方迎順坡下驢,“一想到我家還塌着就更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