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中鹭作為此次項目的負責人，的确應該質問。方迎轉轉眼睛笑道：“結合體而已，被報複就被報複了。”

“砰”的一聲，方迎猛然後退。她壓低眉眼注視眼前暴怒的白中鹭，勾勾嘴角：“白博士，您……？”

她伸出一根手指将白中鹭的胳膊撥走，靠近臉頰的牆壁上，茂盛的苔藓牆十分突兀地露出斑斑紅褐色土壤。

被白中鹭擊打在地的苔藓順勢溜進了縫隙中，方迎挑挑眉，掏出紙巾，輕柔地将白中鹭拳頭上的泥土擦掉。

“博士，生什麼氣？”

綠色的青汁順着手指流淌，方迎将指縫間的泥土拭去，眼睛卻始終望向白中鹭。

她們離得近，白中鹭額角頭發的分叉都清晰可見。溫暖的雙手接觸卻無半分溫情，無聲的精神力在目光之間争鋒。

“結合體沒被感染之前，也是我們的同胞。”白中鹭字字珠玑，瞳孔收縮。

“所以您加入了基地，為了員工福利中的病毒逆轉劑。”

手腕極速拔出，方迎追着抓住白中鹭的胳膊。走廊内的濕度升高，霎時間就濕了發尾。

白中鹭的瞳孔驟縮，她的胳膊劇烈晃動着：“異能者！”

“噓。”

方迎甩手抛出一張薄膜，白中鹭嗚咽着說不出話，隻能瞪大雙眼。

“第一個志願者，異化概率89.99%。”方迎将白中鹭桎梏在牆壁上，指着第一個志願者的資料說道，“很巧的數據。”

手下掙紮的動作小了下去。

方迎繼續說道，“第二個和第三個志願者，異化概率雖然不高，但異化程度卻是高過了平均值。”

“至于第四個，治愈次數為零，異化程度高達。”方迎頓了頓，“89.99%。”

“幾乎是完全異化體。”視線來到第五個志願者，牆上人動作的幅度又大了起來。

“可第五個卻……這麼平庸？”方迎随口念出幾個數據，“參數顯示，她已經是一個完全的異化體了，但結果處為什麼寫的是‘疑似結合體’？”

白中鹭踢踏着腿，目眦欲裂，方迎将她嘴上的水膜撕下，揉揉耳朵聽她大罵。

“周瀾！你敢偷我東西！”

反正罵的不是方迎，更何況這裡隻是過去的記憶，方迎并不能改變什麼。她無所謂地将那張汗津津的紙攤開，一個個念着數據。

“聯邦傾倒廢棄物的時間并不長，按着異化時間來說，超過90%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志願者招募條件寫的清清楚楚，接受者隻能是人類，異端除外。”

“白博士，如果你的母親早就感染，那你算不算假公濟私？”

病毒大規模擴散就在這十年間，白中鹭母親的異變很可能不是聯邦廢水導緻。

她和她母親之間，或許藏着什麼。

方迎搖手一變掏出個放大鏡來，仔仔細細掃過白中鹭的身體。

“周瀾，我有權限将你直接逐出基地。”白中鹭颔首，“我沒在開玩笑。”

“博士，你的寄生蟲呢？”

雖然種種迹象表明，白中鹭還未覺醒異能，但她實在狡猾，很可能有所隐瞞。

金絲框眼鏡搖搖欲墜，方迎幫忙扶了一下，白中鹭這才開口：“什麼寄生蟲，實驗室禁止養寵物。”

“轟！”

“砰砰砰！”

樓外爆炸聲不斷，方迎意識到是那場大爆炸來了。她立刻給白中鹭松綁，轉身跑了出去。

前方火光驟亮，煙霧迅速蔓延到實驗樓中，将苔藓沖散。白中鹭立刻将手伸進口袋，卻摸了一手空。

是周瀾！

周瀾把她的試劑偷走了！

顧不上爆炸的危險，媽媽體内的病毒已經成熟，馬上就會爆體而亡，她必須拿到試劑！

白中鹭毅然決然地沖進火海，頂部一塊巨大的牆皮飛速降落。她愣怔着看着空中的龐然大物，掙紮着躲避□□，想要拿到試劑。

快了，她已經看到周瀾了！

“轟！”

忽然一枚藍色物體朝她飛奔而來，直直撞上了牆皮！

牆皮倒向一旁，白中鹭被巨大水膜包裹着，酸澀的眼眶在看到液體時終于兜不住眼淚。

就在她的腳邊，碎裂的試劑瓶零碎，标簽頁粘在她的鞋子上，甩也甩不掉。

“轟！”

又一枚藍色光體發射，身後的實驗樓應聲爆炸，白中鹭被巨大的餘波打暈。

最後，她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

周瀾。

白中鹭閉上眼睛。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