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未了報出男孩的信息,周圍的一切都被定格下來,于情伸出的右掌中升騰起藍色的火焰,然後生死骰子迅速轉動起來。等到生死骰子停止轉動,未了第一次在火焰上方看清楚了那個“死”字。她夾在左手間的卡片,瞬間化作一陣黑色的煙霧消散。于情收起生死骰子和火焰之後,準備走出病房。
“你不是說判定結果為‘死’的人,會在30分鐘内死亡嗎?”未了向女人提出了疑問。
“你剛才不是看到審判結果了嗎?”女人沒有回頭,隻把後背留給未了。
“可是你剛剛一定聽到了,他的爸爸媽媽還沒有同意放棄治療,他還有身邊的這些儀器在維持着生命,你怎麼能判定他的結果為‘死’呢?”未了覺得這個理由非常充分,執行者又怎麼樣?執行者也不能随便搶走别人生存的機會吧。
“我沒有更改被審判者的任何信息,結果的判定,隻由生死骰子顯示,我并沒有搶走他生存的機會。”
“可是,”未了的思路有點卡殼。
于情站在原地等待,似乎是給未了一個繼續反駁的機會,“可是什麼?”
“他還這麼小,不能給他一次機會嗎?”未了試探性的問出了這個問題,她知道這個問題問了等于白問,可還是想從女人這裡得到另一個答案。
”不能。”
就在于情邁開步子的同時,小男孩身旁的儀器發出異響,主治醫生和護士趕忙跑過來,剛被扶去休息室的夫妻也慌裡慌張的跟來。主治醫生開始迅速對小男孩的突發狀況進行診斷,在夫妻二人聽不懂的一些醫學名詞和數詞裡,傳達出目前病人情況緊急的訊号。
眼看着醫生和護士又将兒子推往搶救室,女人似乎是預知了兒子的離去,她再也沒有力氣起身追過去。
男人抱着癱軟無力的妻子,然後說出了那句:“孩子這樣太苦了,讓他走吧。”
“你怎麼能這麼說呀?你不能這麼說!你是他爸爸,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女人試圖掙脫男人的懷抱,卻被男人緊緊束縛在雙臂之中。男人的頭低下去,和女人的頭貼在一起,兩人的嗚咽聲夾雜在一起。
“我不是合格的爸爸!我不是呀!”男人一手護住女人,一手猛抽了自己兩個嘴巴。
“他爸,你别打了,你别打了,我舍不得浩浩啊,我要是沒了他,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啊!”
男人看着妻子幾乎要昏厥的模樣眼裡滿是愧疚,可盡管如此,他也不敢和妻子談起前幾日的那個秘密。
三天前
男人患有嚴重老年癡呆的母親在屋子吵着嚷着要喝飲料,于是他倒了一杯給母親送進去,就在他打算把門鎖重新鎖上的時候,公司領導打電話過來詢問一些緊急處理情況,他心急之下,沒有把鎖按到底,就躲到陽台去接聽電話了。就這個空當,母親竟然用力掙開了老舊的門鎖來到了客廳。
當她看到有一個陌生的小孩在客廳裡看電視,以為是有陌生人來到了自己家,于是提了一桶涼水過去。等男人挂斷電話,返回客廳的時候,看到母親正在一邊拉扯着驚吓過度渾身濕透的浩浩,一邊念念有詞:“哪裡來的野孩子?快走!快走!回你自己家去!”
浩浩看到爸爸進來,開始哇哇大哭起來,男人趕忙将母親趕回了屋裡,然後将門鎖鎖死。他顧不得在屋裡開始罵聲不絕,亂砸亂摔的母親,隻能先緊着給兒子擦幹換了一身幹衣服,再迅速将客廳恢複原狀。
自從浩浩生病以來,妻子和他曾商量過,暫時把母親送去養老院,等浩浩好轉,再把她接回來。可母親的情況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在得知兒子兒媳要把她送走的時候,無論如何也不同意,無奈之下,夫妻二人才和母親說好,一旦覺得她情況不好的時候,要将她的房門先鎖起來。
今天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男人着實吓了一跳。他把兒子抱在懷裡,然後安撫着:“浩浩别怕,奶奶不是故意的,奶奶是生病了。”
小男孩的情緒稍稍穩定下來,一邊輕聲抽噎着,一邊說道:“爸爸,我,我不怪奶奶,我知道,奶奶是生病了。”看到兒子如此懂事,男人的心中打翻了五味瓶。他抱着孩子,邊哭邊說:“浩浩真懂事,是爸爸不好,爸爸的錯!”
小男孩給父親抹去淚水,然後摸着他下巴上的胡茬,露出開心的笑容,安慰他:“爸爸不哭,浩浩是男子漢,爸爸也是男子漢!”
“對!爸爸不哭!爸爸要堅強!爸爸希望浩浩趕緊好起來!到時候爸爸帶你去遊樂園和海洋館!”
“好耶!爸爸要說話算話!”小男孩開心的抱着男人的脖子,歡呼雀躍着。
“那今天的事,是個小秘密,不要和媽媽說,好不好?”
“好!”小男孩爽快的答應了。
等到女人下午回來,發現兒子換了一身衣服,男人騙她說是給浩浩喝水的時候,不小心把水撒了,弄濕了點,所以才換了。女人看到挂在陽台上的小衣服,也沒有多想。最近一段時間,她已經有些精疲力竭,心力交瘁了。
結果當天晚上,浩浩就開始發起了高燒,女人後半夜醒來,摸到了兒子滾燙的身體,趕緊叫醒男人,開車将兒子送到了醫院挂急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