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五天的低頻次執行任務讓未了的死後壓力第一次處于“谷值狀态”，她覺得如果真的能這樣下去，好像一百年的日子也不會令讓她無比煎熬。

再看于情這邊，她通過幾天下來對未了的觀察，似乎覺得這丫頭并有自己想得那麼拉胯，所以在态度上也自然緩和幾分。

“明天沒有任務，你可以使用‘不可見模式’出去。”于情的語氣裡盡可能把詢問的意味降到最低。

未了從自己的“豪華”小單間裡七扭八扭的爬出來，然後神情冷漠的說了一句不用了，就又縮了回去。

提及未了之所以敢這麼做，是因為她經過反複琢磨大體上确定了一件事：雖然她是被迫選擇，不能棄權，但這女人在可以輕松置她于魂飛魄散的情況下依然沒有這樣做，就說明她一定有用處，而且很有可能不隻是一點點。既然這樣，賭上一把又何妨呢？

“竟然拿這種态度對待師父？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于情舉起右手，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将未了從領地裡召喚至她的面前。

“今天陪我出門。”

“我不想出門。”未了壯着膽子直接拒絕了于情的要求。

“你，再，說，一，遍！”于情抓住未了的衣領，牙縫裡崩出了這幾個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于情打人嘴巴的工夫是相當了得的，這一點得到了未了的親自驗證。因此，當于情真的生氣的時候，未了還是會第一時間認慫。她往後挪了一下腦袋，嘗試和這個脾氣不穩定的女人拉開一點距離。

“要我出去也行，你不要聽我的心聲。如果你答應我，我就出去。”

于情一把松開她的衣領，滿不在乎的說了一句“誰稀罕”。

“還有，你不能強迫我做我不願意的事。”

“還有嗎，一次性說完，别耽誤工夫。”于情微微挑動一邊眉梢。

“沒了。”未了壓制住想要上揚的嘴角，盡可能不讓女人看到她的小竊喜。要知道在她看來，女人的每次讓步，都讓她覺得自己離成功脫離魔掌又近了一步。

瞬移之後，于情和未了以”可見模式”出現在了一家大型商超的一層拐角處。

這家商場的一層到三層，基本是母嬰用品，男裝男鞋，女裝女鞋，而四到五層，分别是遊樂區和電影院。

這是未了死後第一次“名正言順”的來到這樣的場所，因此當她跟随于情的腳步走出監控死角，看到熙熙攘攘的采購人群時，她表現出來的狀态像是腎上腺素激升一般。于情則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未了已經失去了一部分易感流淚反應，恐怕要給她表演一個轟轟烈烈的淚灑現場。

“走吧，”于情已經習慣了發号指令。

“您好，歡迎光臨！”一位女售貨員迎面走來，臉上帶着職業性微笑和走在前面的于情打招呼，“您有什麼需要，我來給您介紹。”

于情環顧一下貨架上的衣服，然後看向剛剛踏進門口的未了。

“麻煩找一下适合她的衣服”。售貨員目測了一下未了的身高體型，說了一句：“好的，您稍等。”

不出兩三分鐘，女售貨員就拎着三身搭配好的衣服過來，然後走到未了面前。

“您好，您看看這幾身衣服，都特别适合您，您可以到我們的試衣間試穿。”

“不好意思，那個，我不買衣服。”未了面對售貨員的熱情介紹趕忙擺了擺手。要知道她現在的褲兜可比臉還白淨，怎麼會有錢買衣服？

女售貨員被未了的拒絕搞得一頭霧水，于是她将目光再次投回到剛剛進店的女人身上。

“試一試。”已經落座在一旁的于情，一邊放下肩頭的小羊皮背包，一邊向未了說着。

未了見于情态度堅決，便隻好先接過衣服然後跟着售貨員到試衣間。

“您看怎麼樣？”

未了每換一身衣服出來，售貨員便主動詢問一番于情的意見。對于有經驗的售貨員來說，誰試衣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誰點頭說了算。很明顯在未了和于情兩人之間，女售貨員一眼看準了于情才是有話語權的那個。

“第三套還可以，第二套不行，第一套還有沒有能重新搭配的上衣？”于情的回答十分直接。

“有，您再稍等一下。”售貨員到旁邊的貨架處，從高處拿下來一件青春氣息濃郁的上衣，然後讓于情過目。

“您看這件可以嗎？雖然樣式不複雜，但做工和質量都很不錯，而且這件還可以享受新品優惠。”

“你過來，”于情擺了擺手，讓未了走過去她身旁，然後拿着衣服比對了一下。

“第二套不要，剩餘的這兩套要了。”

“好的，請問您是刷卡，掃碼，還是付現？”

“付現。”

聽到“付現”兩個字，女售貨員短暫的愣了一下，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聽過這兩個字了，要知道現在支付方式種類繁多，但似乎哪一個都比付現快捷和方便，至少從她上班以來，她就很少在顧客的手中見過大把大把的鈔票了。拿她自己來說，自從微信支付普及以來，她的錢包隻有在回老家時，才放進去幾張整錢和一點零錢應急。

“好的，請您跟我到收銀台去一下。”售貨員側身引着于情向收銀台的方向走去，臨走之前，她對站在一旁的未了說道：“請您在這裡稍等。”

于情交完錢，女售貨員一路面露喜悅的跟着回來，然後将質保小票和收據放入袋子當中。

“請問現在是要都裝起來嗎？”

聽到售貨員的詢問，于情先是走過去拿起了未了剛才試穿的第三套衣服，然後讓售貨員把另外一套裝起來。

“把你身上的舊衣服換下來。”

“我不想買衣服。”未了先是拒絕了于情讓她換衣服的要求，然後趁售貨員不注意小聲的補充了一句：“我沒錢，我也不想欠賬。”

“你不欠也得欠，現在花的錢，将來等你過了試煉期，我要加收30%的利息收回來。”

作為一名生前遵紀守法的好青年，未了雖然沒接觸過高利貸，不清楚貸款利率是多少，但她堅信于情報出的這個數字一定是個“天坑”。

“我有兩身衣服，夠用了，我不買！”未了說完，打算再趁售貨員不注意的時候立馬開溜。結果她剛要邁開步子，就被于情一把薅住了衣領。

“你别逼我在最人多的地方，用召喚給你換身皮。”

“你哪兒學來的時髦段子？”未了一臉驚訝的看向于情。

“你管的着嗎？”于情說罷，把衣服往未了手上一塞，然後把她推向了衣帽間。

換了新衣的未了從衣帽間出來，站在柔和的燈光下，渾身上下透露出不同于之前的小小知性美感。于情看着她的新面貌，覺得“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句話倒也不假。

“您妹妹這一身正合适，真是讓人眼前一亮！”售貨員經過剛才的觀察，覺得這兩人看起來年歲相差不大，于是覺得她們二人是姐妹的可能性居多。

“我不是她妹妹。”未了第一時間反駁了售貨員。她雖然花了這女人的錢，但以後會還給她的，更何況這女人比放高利貸的還狠毒，當她妹妹這事她才不稀罕。

沒等售貨員臉上的尴尬之色褪去，于情又補充道：“我是她媽。”她說完之後，不等未了反應過來，就頂着一臉“你能奈我何”的得意神情率先出了店面。

售貨員将未了換下來的衣服裝到另一個袋子裡，然後把兩個袋子遞給未了，并說了一句：“你媽媽真年輕！”

未了聞言，頓時憋了個大紅臉。她快跑了幾步追上于情，看着身旁不斷經過的人們，也不好意思重新提起剛才的話茬，“真可惡，竟然被她占了便宜。”

于情越過中間的幾家店面，又走進入一家女鞋店。未了剛吃了個啞巴虧，所以這次拎着衣服袋子站在外面不進去。

“反正我不進去，看你怎麼辦？”

隻見于情擡起右手，做出要打響指的召喚動作，未了心下一驚，“這女人真是瘋子，這裡這麼多人，如果使用召喚，一定會引起騷亂的。”她兩三個箭步沖了進去，用眼神示意女人不要亂來。

“自己看，喜歡哪雙買哪雙，我懶得給你選。”

“我能不能不要。”未了的語氣裡充滿着拒絕。

“不能，你在我這裡，從來就沒有選擇的權利。”于情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收起了調侃的意味。

“以後有了錢，我會都還給你的！保證一分不差。”未了被逼無奈，隻好用言語來洩憤。

“好啊，你最好記得你今天說的話。”于情說完，又朝向一家内衣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