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獨自外出的時候，有沒有見過一個女人？”

面對于情不同尋常的問話，未了這次機敏的轉動起大腦。她想着每次自己以“可見模式”出去的時候必然會遇見很多女人這一點，師父放她出去之前就應該知道。可眼下她翻起後賬來，是不是說明自己接觸了什麼不該接觸的人呢？

于情見未了微皺着眉頭陷入回憶的神情，打開了對她的“聽聲”并監控起她的一舉一動。

“我之前去遊樂場的時候，買冰淇淋發現錢丢了，有個女人替我付了錢。”未了在腦海裡把她認為最有可能存疑的這點說給了等在旁邊的于情。

“她長什麼樣子？”

于情的此話一出，未了的腦海裡便浮現了那日那個女人的樣貌。

“她很漂亮，皮膚很白，個子比我高一些，染着很好看的指甲，氣質很不一般，乍一看就像特别有錢的人，我估計她歲數也不大，可能不到三十的樣子。不過她看我……”

“停！”于情聽着未了越來越令人不歡喜的描述，于是臨時叫停了她。

“你和一個陌生人接觸，就隻關注到了這些是吧？”于情雙臂環在胸前的姿态，讓未了立刻覺察到了師父對她剛剛描述的不滿意。

“不是您讓我說她長什麼樣子嗎？”未了面對于情的冷言冷語，不禁開始懷疑她今天出門是不是遇見了糟心事所以故意回來拿自己撒氣。

“她叫什麼名字？”盡管于情已經知道未了描述的女人就是穆雲山無疑，她還是追問了這樣一句。

“我哪有臉皮厚到第一次見面就問人家名字？”未了為自己辯駁的同時，幫助于情更加确定了穆雲山在咖啡廳的所言非假。

“我看你臉皮就挺厚的。”未了見師父冷着臉給了她一句，也隻好敢怒不敢言。

眼見執行任務的時間将到，于情囑咐過未了以後單獨出行和她有過交談的人都要告訴自己之後，便帶她啟動了瞬移。

随着“滴”的一聲，萬泰源小區十樓二單元的防盜門打開，緊接着走出兩個和未了年紀相仿的女生。

“太恐怖了，碰見這種男的，簡直是倒了八輩子黴，我都不敢想，這男的還能娶到老婆？”女孩說完，拽了拽單間背包的背帶。

她旁邊背着雙肩包的女生看起來膽子小一些，隻見她雙手插在衣兜裡，一邊聽剛剛女孩的吐槽，一邊回頭透過剛剛關上的防盜門的玻璃朝黑漆漆的樓道裡看去。

“萱萱，還是别說了，萬一被那個男的聽到了怎麼辦？”

曹雅萱漫不經心的回了一下頭，然後說道：“他又沒長着順風耳，不可能聽到的。再說了，他聽到了又能怎麼樣？本來他打老婆就不對，家暴是違法的！”

“算啦！咱們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張雨倩的腦海裡想到那個男人的臉，總會有些不舒服。她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然後提醒曹雅萱她倆要抓緊時間了。

“執行任務。”于情将卡片遞給身旁的未了，等待她啟動生死骰子。

“曹雅萱，1996年5月11日”，等到生死骰子停止旋轉，一個熟悉的“生”字懸浮在藍色火焰的頂端。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咱倆這是要趕火車了，快點快點！不然出遊計劃就泡湯了！”曹紫萱把剛才的情緒暫時抛諸腦後，然後拉着張雨倩向小區門口跑去。

看着兩個女生出了小區門口，未了像往常一樣，默不作聲的跟在于情身後。走出去大概五六米的時候，她突然回過頭來，然後目光從一樓快速向上移動。

5樓層的玻璃窗内一大盆遮擋住半面玻璃窗的盆栽旁，未了看到了那個男人貪婪又陰狠的目光，他的兩隻眼睛在肥胖臃腫的臉上顯得是那麼逼仄醜陋。

“師父，”

“什麼？”聽到未了喊她，于情下意識的轉過頭來，當她看到了未了一臉探尋的目光之後，又繼續假裝不在意的正視前方。

“您今天出門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未了雖然知道師父不喜歡她過問這些與她無關的私事，可她還是問了出來。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于情的話冷冰冰的，像極了她剛和未了接觸時的狀态，甚至在未了聽來，比那時候更令人感覺遙遠。

“師父！”未了停住腳步，皺着眉頭看向于情。

看到未了的樣子，于情本想一個響指送她回領地，可最終還是沒那樣做。

“什麼事？”于情的回答仿佛一下子疲軟了下來。

“我雖然是您的徒弟，可我也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有自己的情緒，有自己的觀點，所以我希望您多少也尊重我一下。至于您的問題，我可能解決不了，甚至幫不了一點，可我是個很好的聽衆，我希望咱們師徒之間的問題，用語言和溝通來解決，而非沉默和壓制！還有，您一開始就說，我要通過試煉，接替您的位置，但如果我在您這裡一點成長的空間都沒有，我不覺得我能通過試煉，您還如直接放棄我，反正每天都有那麼多的人面臨死亡，您可以再去挑選一個。”

未了的一頓大膽輸出，不僅沒有迎來于情的手動閉麥和巴掌，反而讓她亂糟糟的情緒穩定了下來。

“我的問題不适合給你說，你也解決不了。”于情向未了做了一個現下最合适的解釋。

“哦，知道了。”未了覺察到師父的怒氣似乎消解了不少，于是趕緊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

“現在暫時沒有任務了，你先回領地。”

“師父，能不能給我‘可見模式’的權限，我想去書店轉轉，我保證不違反任何禁令。”

本來于情讓未了回領地，也是為了單獨呆一會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因此當未了提出這個請求後，她也沒有拒絕的必要。

“兩個半小時後，我召喚你，繼續執行任務，最近的書店在東南方向。”

“知道了，謝謝師父。”

于情走後，未了沿着師父所說的方向找到了一家書店。這家書店面積不大，一共内外兩間，裡面的書架按照書籍的不同類别擺放的滿滿當當。未了的視線在書架上搜索一番，然後找到了“靈異”标簽的書籍擺放區域。

“從現在開始倒推，大概兩三百年？”未了結合自己多日以來對師父行為習慣和說話習慣的觀察，大緻給了自己一個推測結果。

然而翻遍了書店“靈異”标簽下的所有書籍目錄，未了也未能得到什麼和她處境相同的資料，于是她隻得在心中感歎，“啊，沒戲了，我看自己也就這樣了。要是我真有機會保留這段記憶，我鐵定要下輩子寫本書。”

眼看搜索資料無果，又難得來書店一次，未了幹脆選了幾本書拿到閱讀區的空位置看了起來。

書店的老闆是一位年約四十的大姐，一眼望上去，氣質沉靜内斂。見未了安靜的在角落裡讀書，她不打擾也不催促，仿佛這裡就是為進店來的顧客提供的一個精神歇腳的地方。

未了沉浸在書中，不知不覺間過了兩個小時。眼看師父規定的時間快到，她将書籍放回書架，然後順着最裡側的過道向書店門口走來。

“看了這麼長時間，一本也沒買，怪不好意思的。”就在未了還在自我心理建設的時候，書店大姐向她投來一個淺淺的微笑。未了笑着點了點頭表示回應，然後快步走出了書店。